2010年4月1日。
杭州滨江开发区。
一个三十出头的胖子背着旅行包,拎着旅行箱从拥挤的195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走下来,像是经历过雪山草地般的长途跋涉,东倒西歪地站在公车站台上,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
“啊咧,就是这里吗?应该就在附近吧……”
他不确定地自言自语着,从兜里掏出老式诺基亚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喂,是刘先生吗?我是段杉杉,我到江汉路新月路口啦。我该怎么走来着?”
电话中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话音,像是在指点他的方向。
“好复杂啊,你能再说一遍吗?”
“江汉路?对,好像我现在是在江汉路……往东南方向走?东是哪儿南又是哪儿啊?”
“我不是路痴,真的不是,只是在家里宅了七八年……”
……
经过数分钟的对话,电话另一端的男子似乎彻底放弃了指点他的企图。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添麻烦来着。你要来接我是吗?好的好的,简历上有我的照片对吧?那张照片好像是2002年照的,不过我应该没啥大的变化,就是胖了点而已。你要是到了这个公交站,没认出我来的话再打我手机吧!”
段杉杉收起手机,结束了这一段艰苦的对话。
他抹了抹额上沁出的汗珠,天气并不炎热,与并不熟悉的陌生人沟通,才是他流汗的原因。
一个在家里宅了七八年的家伙,每个月除了下楼买烟三次之外,基本过着足不出户的生活,对话交流能力也渐渐变得生疏。
他从旅行包的一侧掏出一瓶零度无糖饮料,握在手中摇了摇,感觉瓶中的汽水快要见底了,于是拧开瓶盖一仰头咕嘟咕嘟地一大口喝下。然后走向附近的垃圾桶,将空瓶随手扔了进去。
冰凉的液体进入腹中,像是给他带来了不少活力,至少原先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一辆公车驶过,公车站有些候车的人上车离开了,原先挤满的候车长椅空出了数个位置。他拉着旅行箱找了块空位坐下来,安静地等待着。
十余分钟之后,一个留着棕色卷发的年轻男性站在了他面前,他的发型令人印象深刻,就像佛陀的脑袋一样疙疙瘩瘩。
“段先生吧?我是刘可韦。”刘可韦掏出一包黄鹤楼香烟,先自己叼上一根,然后递给段杉杉。
“嗯,是我。”段杉杉接过烟,同样叼上一根,再将烟盒还给刘可韦,“我说我基本没啥变化,没错吧?”
“噗!”刘可韦忍俊不住,“扯淡呢,你至少比照片上宽了三圈!”
段杉杉被噎了一句,脸红耳赤半天,“我没觉得有啥变化啊,而且你不是认出我了吗!”
刘可韦指指旅行箱说道:“这么醒目的标识,认不出才有鬼了。”
段杉杉撇撇嘴,算是默认了对方的理由成立,他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先给刘可韦点上,然后再点上自己的。
“你是哪儿人?”刘可韦吸了一口烟问道,“走吧,边走边聊,我先带你去公司,待会下班再一起回宿舍。”
“喔,行啊,我没意见……哦,对了,我是山东人。”段杉杉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然后拉着旅行箱跟上刘可韦。
“噗!”刘可韦再次爆笑,“逗我开心呢?你这口音怎么可能是山东人!看我的口型,是山东,不是商东!”
“我在福建出生长大,口音可能不太标准,不过我祖籍真是山东!”段杉杉讷讷地辩解着,忍不住反击了对方一下,“话说我前天看了个帖子,说喜欢说‘噗’的前世都是折翼的充气娃娃……”
刘可韦一愣,抬头哈哈大笑,找到了另一个攻击点,“不管我前世是不是充气娃娃,你这名字很女性化呀!我有个学姐就叫林杉杉,和你名字一模一样。”
段杉杉以手捂脸,又来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这辈子第几千次解释这个问题。
“我妈怀我的时候在福建省泰·宁·县工作,当地简称杉城,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希望我像杉城的杉树一样挺拔。和女性化没关系好伐!”
刘可韦挠挠头说:“是吗,但感觉还是有点女性化,哈哈哈!”
段杉杉耸耸肩,无奈地回答道:“随你说吧,反正名字是爹娘给的,起名的时候也没征求过我同意来着……”
两人说说笑笑,彼此间的距离像是一下子缩短了不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栋大楼底下。
24层的荣耀大厦。
“公司就在顶楼,一整层都是咱们的。”刘可韦指着楼顶说,然后走进了大厦的一楼。
段杉杉抬头看看楼顶,有多久没有进过这种高层建筑物了?宅在家里的七年日子,他基本没有出过他成长的那座小山城,因为基本没装电梯,城内的那些建筑物,八楼就算到顶了吧。
他甩甩头,收拾一下思绪,随着刘可韦走进大厦。
大厦内十分典雅奢华,看得出来经过了精心装修。穿着职业正装的年轻男女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看起来十分热闹。
段杉杉稍微张望了几眼,露出一点点愉快的微笑。
果然没错,自己未来的办公地点和预想的基本一致。这里的男性多半能都看出浓郁的it男的味道,而女性则往往是或浓妆或淡妆的ol。
所谓的“开发区”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
刘可韦领着段杉杉穿过大堂,直接前往电梯的方向。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