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现在京兆尹换成了谁,之前的姜晖说是回乡养老。”洛娆说完这句话有些呆住了,思绪一下子回到当时被拐走的时候,心一紧,会是秦王殿下做的吗?当时她被他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话声,让他摘了乌纱。
应该是他罢,不然有谁会放着那样的肥差不做,回乡养老呢?姜晖的年纪在朝中官员中并不算太大,多干几年也是使得的。当时夜色降临,姜晖貌似问了祁彦抱着的是谁?他最终都没把自己的名字说出去,是为了自己的闺誉考虑吗?
洛娆不敢确信,却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如此。她撩开车帘的一角,怔怔地望着热闹的街市出神,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上面。那次送药是这样,送金玉当的消息也是这样,他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为何就是不肯说?她闭起双眼,一手抚上额头,从闭上的眼睛处慢慢滑下,或许是她想多了也说不定。
桑兰见小姐之前说了一半,没再往说,本想问问的,却见小姐微皱的眉头,想要说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你这次竟有耐性等着,没问下去?”洛娆已经恢复之前的模样,笑着看向桑兰。
桑兰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奴婢总会进步的,碧芷姐姐教训过我好几回了,绝不给小姐惹麻烦。”说完这句话,车速渐缓,继而停了下来,“呀,到了。”
她扶着洛娆下了马车后,就先与门口的衙役交涉,洛娆本来在马车旁边站着,看着那个衙役连连摇头,猜到桑兰一定是遇到麻烦了。她摇摇头,暗道:这丫头,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洛娆向桑兰的方向走去,那衙役本来跟桑兰正在不断掰扯着,眼角的余光撇到洛娆,头瞬间转了过来,盯着再也转不开眼,这是哪家的贵女,如此的楚楚动人。
“大胆,你怎么能盯着我家小姐看。”桑兰一下子恼了。
洛娆并未放在心上,一眼都没看向他的方向,只是樱唇轻启,“将军府嫡长女洛娆前来拜会,你只需进去如此传话给你们大人就好。”
“是,是。”那个衙役赶忙进去通报。
洛娆嗔视了桑兰一眼,“你这丫头,是怎么说话的,刚刚看你的样子差点要跟人家吵起来。”
“小姐……”桑兰嘟了嘟嘴,佯装委屈,“是他非说他家大人正忙,不肯进去帮忙通报。要奴婢说,就是他懒而已,就算是京兆尹在忙,进去通报也是可以的,奴婢就看不惯这样的,忍不住就说了两句。”
桑兰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又狗腿道:“还是小姐有办法,只是一句话,他就乖乖进去了。”
“你啊,我若是不过来,怕是今天就不知道能不能进这个门了。去问问旁边那人,现任京兆尹的名字。”
桑兰在得了一个白眼后,终于问到了名字,“叫龚健。”
此时这个衙役也已经回来了,谄笑道:“大人请你们进去。”
洛娆头微微一点,示意知道了。在她进门之后,那个衙役还在回头瞅着洛娆的背影,又黑又亮长长的头发垂下,头上没有别的装饰,只插了一支碧玉玲珑簪,银丝串珠的流苏随着脚步的前行一晃一晃,更加觉得淡雅别致,腰身紧束,越发觉得娉婷袅袅。
旁边的衙役见他如此,笑道:“回神了,回神了,当心点儿,那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这人忙道:“知道,知道,就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长成了这副祸水模样。都别往外说啊,不然我家的婆娘要揪耳朵了。”
旁边的衙役当即哈哈大笑。
洛娆向里走了一段,皱了皱眉,竟然没人带路,再往前却见一人正穿着官服等在不远处。她诧异了一下,很快露出笑容,走了过去,“洛娆见过龚大人。”
“小姐客气了。”龚健侧了身子避过这一礼,他微弯着腰,“小姐来这儿是想问问杨嬷嬷的事吧。”见洛娆点头,他了然,一手摊开掌心向上指着前方,做出请的动作,“洛小姐这边请。”
龚健指着桌案上摆的一堆东西道:“刚知道洛小姐过来,就让他们取了这些放在这儿了。这些东西都是从那人身上取下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可以确认了身份,不过因着小姐的关系,只好再仔细一点。”
洛娆看着桌子上的一件件东西,眼睛有些湿润,她认得那腰牌,也认得包袱中的绣了一半的香囊,上面大朵大朵的海棠开的正盛。香囊针脚细密,十分精致,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香囊还是她缠着嬷嬷让她帮忙绣的。
那时,她还不够懂事。
那时,她还太过任性。
“嬷嬷年纪渐渐大了,眼神儿渐渐不好使了,绣点东西要花上很久的时间,小姐让碧芷帮着绣好不好,她手艺也很好的。”
“不要,我就让嬷嬷绣,嬷嬷手艺最好了,碧芷比不过你的,好嬷嬷,你就帮阿娆绣个罢。”洛娆记得当时她晃着嬷嬷的手臂撒娇,又佯装要哭,“嬷嬷一定是不疼阿娆了,连香囊也不给阿娆绣。”
“好好好,给我们阿娆绣,嬷嬷怎么会不疼阿娆呢,莫哭莫哭。”
她记得上辈子,自己使劲儿催着嬷嬷快点绣,嬷嬷熬了好几个晚上,才把香囊绣好。她得了香囊当时十分欢喜,可是却不懂珍惜,只是喜欢了几天,就丢在了一旁。
重生归来,她都忘了这回事,却没想到,嬷嬷依旧记得,连回家也还带着香囊绣。洛娆攥着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眼泪即刻滚了出来,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