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
谢蓁那一世里十分厌恶这个弟弟,如果没有他,她就会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如果没有他,母亲就不会死。她不仅没有将他视作自己的弟弟,反而把他当成了仇人。少时她联合几个从姐妹处处排挤、欺负他,待她长大嫁作太子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后来呢?后来谢珏怎么样了?
谢蓁皱着眉,努力回想着那一世里有关谢珏的消息,却是毫无头绪。是和谢家的其他族人一起死在牢里了么?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
她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谢珏,那个母亲用生命给她换来的弟弟。想来当初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吧?
不过,现在还不晚。她握着拳,告诉自己:这一世母亲还在,她要去告诉母亲她有多期待这个弟弟!告诉母亲,她一定会做一个好姐姐!告诉母亲,她以后会好好照顾弟弟!
不止是弟弟,她谢蓁这一世一定会好好守护谢家的每一个人!
“红菱!”她朗声唤道。
屋外的说话声顿时停住,宋林氏和红菱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发虚,这小祖宗是什么时候醒的?可别是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小姐,您醒了?”宋林氏试探道。
“妈妈也在?”谢蓁故作惊讶道。
门外的人顿时松了口气。
“嗯。”宋林氏笑道:“我怕红菱偷懒,特意来叮嘱她一番。”
“是啊!”红菱附和道:“娘她总担心我伺候的不够周到。刚得知小姐昨夜睡到了地上,可把我好一顿骂。小姐,您昨夜可是迷症了?我听见声音进去,见您倒在地上可把我吓了一跳。”
“胡说什么?”谢蓁笑骂道:“不过是我夜里发梦蹬脚跌下牀罢了。你别再贫嘴,快进来为我更衣梳洗,我待会儿还要去给祖父祖母请安。”
红菱看了宋林氏一眼,见她颔首,便安了心,脆生生地应着一声,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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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蓁穿了件浅粉绣绿萼梅的无袖上襦,内着一件白色的交领上衣,配了一条白底绣绿萼梅的百褶裙,抬脚时隐约能看见粉色绣鞋上绣着的一株兰草。
她脚步匆匆,转眼就步下了游廊。
红菱跟在她身后,见她下了游廊之后不去走那石子铺就的大路,反而头也不回地走小径往园景方向去了,心里顿时叫了一声糟,忙开口唤道:“小姐,您可是走错了?老夫人的院子该是要往那条路去的。”
谢蓁睨了她一眼,抿着唇笑道:“不是我糊涂,是你糊涂了,我母亲现今还在生产,祖母她如何能安心的下?想来她老人家此时应该还在母亲的院子里守着呢!我去母亲那里给她老人家请安有什么不对?”
红菱语塞,嗫嚅着唇,到底是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理来,总不好直说是因为小姐肖猪,小少爷肖蛇,两人生肖相冲,所以才不能让小姐进到产房里去吧?
谢蓁见她苦了脸,哪里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冷笑一声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行去。
绕过园中的荷花池,步入假山石洞,过石桥,便见一条石阶蜿蜒入树林,树叶婆娑间隐约可见隐在其中的雕甍绣槛。
谢蓁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那一世里母亲早亡,她久不来此地,竟然忘了母亲的居所原是这样的幽静。
她轻叹了口气,手微微提了裙子,拾阶而上,才见了一个上书“木兰小筑”的匾额和一带青瓦白墙,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人伸手拦下了。
“六小姐,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您且先去别去玩耍,等过一两日再来吧?”穿着秋香绿对襟褙子的嬷嬷挡在她身前,笑着哄她道。
谢蓁听她唤自己作六小姐,便知她不是四房里的嬷嬷,抬眼看去更觉得眼生,忍不住问道:“嬷嬷是哪个院子里的?”
那嬷嬷便答道:“老身是大夫人身边的江嬷嬷,四夫人生产,大夫人特意遣了老身来搭手。”
原来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谢蓁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
那一世长房的大老爷也就是她的大伯父谢瑾官居从二品内阁学士,是以携妻儿在上京置宅,只过年时才回到临安城的老宅子里,是以她见到那位大伯母的次数屈指可数,怪不得对大伯母身边的嬷嬷毫无印象了。
“原来是大伯母。”谢蓁点头,又道:“辛苦嬷嬷了。”
这番言行大方得体,竟不像是个七岁的孩子。江嬷嬷心里暗暗吃惊,笑的愈发慈祥,“六小姐这是哪里的话,老身哪里真就帮的上什么忙了?不过是在一旁递递帕子、给四夫人擦一擦汗罢了。”
谢蓁听她这样说,便又问道:“我母亲现在可还好?”
饶是她表现地再怎么超出年纪,但到底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江嬷嬷自然不会同她说实话,因此只点头安慰她道:“六小姐且放心,四夫人精神很好,想来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会吗?谢蓁有些不信。可既然她都能重活一回,那这一世里母亲也许不会死呢?
“我能进去看看吗?”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一世母亲生产的时候,她因为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却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想守在母亲身边。
“这可使不得。”江嬷嬷的态度却很是坚持,“六小姐就别为难老身了吧!”
“我……”谢蓁还欲再说什么,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