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琴,好歌!”
方小婉听到这歌声、琴声,眼圈悄悄的就红了。
她转头看向长亭之中,见此时正有一个白发老头,低头抚琴,一个水色衣裙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琴前,正扯着脖子高歌。
看她那稍稍比琴高一点的身材,竟然是个六七岁小丫头。
抚琴老头不远处坐着一个锦袍女子,身段窈窕,胸口露出大段颤巍巍的白色,耀花人眼。
她头上珠钗乱颤,此时正捂着嘴笑得前仰后跌,,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书生告别。
方小婉暗暗惊奇于这女子的作风之大胆,盯得稍久,却发现那女子虽然在笑,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长亭角落的一个头戴斗蓬,颔下长须的中年人,身体微微倾斜戒备着……
那是一种惊恐防范姿态。
弹琴的老头和唱曲的小丫头,也是离那中年人远远的,似乎不敢近前。
小婉心里好奇,仔细望去,见那人坐在角落,四平八稳,手里握着酒杯,腰杆挺得笔直。
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却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而来,令人十分压抑。
“是不是发现有威胁的人物了?”方小婉看得出神,却听得身边响起笑声。
因为离得太近,她觉得耳朵痒痒,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子,见苏辰笑着看来。
“嗯,发现了两个厉害人物,那女人作风大胆,打扮不类汉人,身形矫健灵便,定然不会简单。那斗蓬人……我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只感觉看着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不是两个,而是三个,或者说是三伙人。就不知是巧遇,还是有心等待了?”
苏辰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解释,回头看向柳静雅,见这个初见之时憔悴枯槁的女人,如今已是丰润柔美,望过来的目光全是浓浓的感激。
她身上说有病也可,说是没有病也讲得过去。
自从秦枫移情别恋,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就带着年幼的儿子艰难挣扎,身心两伤。
整日里陷入了自悲自怜的死胡同里,身体垮得很快。
苏辰用雷霆手法,帮她去得心病,再用针法治好身体劳累积存的损伤,这病已算是去根了。
如今,柳静雅掌控着偌大的柳府,宝贝儿子也是健康成长,情况好得不能再好。
柳静雅本来就是偏向柔软善良的性子,经过了一些事情之后,只觉得生活很好,别无所求,她真诚的笑着说道:“苏辰,谢谢你,以后还请常来长安府,你的回春堂还有五香楼等产业,我可管不过来,对了,还有寒儿,也要你这位师尊多加教导才行……”
“谢就不必了,这些日子你也帮了我很多,小寒那孩子极有灵性,性情忠厚,我也是很喜欢。放心吧,过些日子,等华山忙过之后,我会过来。”
苏辰这些天虽然忙着练功和医病,有时陪着方小婉四处乱逛,却也不是对华山的消息一无所知。
他早就听说了华山的近况,如今有了许多人去山上拜师,四周窥视的眼光也渐渐多了起来。
尤其是,他听说雁堂已经不是华山可有可无的一个堂口,新进了许多小孩,小师妹和苏紫衣两人每天忙着教导小孩基本功,忙得团团转。
他做为宁女侠座下雁堂大师兄,怎么也不能在一边玩乐吧,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还有,那些小孩多半是冲着他苏神医的名声去的,他也觉得很有必要去操心一下别人的功课。
柳静雅从马车里拿出美酒,几人喝过送别酒,气氛就有些沉肃起来。
一阵风吹过,树上雀鸟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扑腾着飞向远方,送行众人没来由的从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苏辰忽然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元宝,说道:“值此分别之际,却不能有酒无歌,老丈,听了一首《雨霖铃》,让我的骨头都软了,不如来一首战国古风《易水寒》。”
他话音一落,手中金元宝划过一道金虹,射向亭内白发老头。
元宝破空急响,隐隐带着雷鸣,四周众人齐齐变色,弹琴的老头也是全身肌肉崩紧,作势欲起。
唱曲的小丫头却是小脸垮了下来,差一点就往桌子下面钻。
金元宝去势极猛,速度快得惊人,如此力量、速度,洞穿人体跟玩儿似的,这一点不但是亭内众人看出来了,就算是柳家众护卫也看得明白。
“扑”的一声闷响,金元宝在离白发老头还有三尺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就落在他跟前的石桌上,直直没入石头之内,只露出微微一点金光。
摆在石桌上的古琴却是纹丝不动,没有受到一丝惊扰。
那老头刚刚半立而起,就长吐一口气,缓缓的又坐了下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金元宝一会,才抬头笑道:“谢公子爷赏,《易水寒》名声极大,我家小孙女倒也是会唱的,请公子爷品鉴!”
他抬起双手,轻轻搭在琴弦上,悠扬激越的琴声“叮咚”响起。
那扎着关角辫的小姑丫头朝着苏辰做了个鬼脸,狠狠的呲了呲牙,似乎为刚刚苏辰吓唬她爷爷很是不满,却还是随着琴声拉开架势,放开喉咙高歌起来。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这首诗本是荆轲刺秦前吐露心声的“杀人诗”,诗里面杀气豪气有三分,不详的意味倒是占了七分,从惊魂未定的小丫头嘴里唱出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