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静听片刻,笑道:“牧云果然慧眼识人,小牛识字不过一年,竟已能读史书了。”
司徒逸闻言起身,笑应道:“他只是认得字,句读都不分,意思自然更不通了。不过这孩子倒确实聪明。”
小牛抬头见了柳七,忙躬身行礼,起身合上书册,轻手轻脚的放到榻畔的小几上,红着一张小脸儿匆忙退了出去。柳七看着小牛灵巧的小身影,抿紧的唇角忽然一提,想到了一个主意。
“若卿忙累一宿,快坐。”司徒逸循着柳七的声音,转脸向他道。
柳七缓缓落座,拿起案几上的《太史公记》,道:“三家分晋?你怎么又读起这篇来了?赵毋恤得神命诛智氏?这可不是与那谶谣中‘受命于天’的话异曲同工?”他语气轻松,仿佛是在玩笑,可望向司徒逸的眼神里,却满是琢磨和揣测。
“闲着无趣,随便挑了一段让小牛念念,左右都是读熟的,也正好教教他句读。”司徒逸起身,左右活动了下僵直的脖颈,轻描淡写的避了过去。
柳七会意,也不再提,撂下手中书册道:“你着急找我回来所为何事?”
司徒逸指向案上的锦盒的方向,叹了口气道:“不是我要着急找你回来,是时不我待啊!”
柳七起身,掀开锦盒,自盒中取出一条窄细的绢书,细细扫过了上面的蝇头小字。罢了便随手抽出火折子,点燃那细窄的绢条。只到亲眼看着它在香炉中,彻底蜷缩为一团苍白无力的灰烬,他才放心的拍了拍手,低声道:“若这消息是真,与我们而言不正是好事吗?”
司徒逸勾唇一笑,沉声道“也算是好事,乌达回北狄,周桓更会坐立不安。”
柳七道:“乌达不惜易装偷出长安,星夜赶回去,定是与北狄爆发时疫有关。”
司徒逸点点头,不置可否,默了半天,却突然道:“若卿,等这里的疫情得控,就派人去找找阿素夫的妻子吧。”
柳七暗自一笑,口中却没透露半分自己的打算,假意询问“这是为何?”
司徒逸道:“他不过是个医生,被人利用罢了。找到他妻子,放他们走吧。长平王把他派到这里,是不会再给他活路了。”
“嗯,你的楠兮听到你这么说,一定高兴的跳起来!”柳七瞟了一眼司徒逸眉宇间隐约的柔情,语带揶揄。
司徒逸长长叹一声,幽道:“这些事只说是你的意思,不必让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