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秦修起了身,要跟着身边这几个佛家人一起离开了。
花小满还有点不可置信的盯着他身上的佛光,痴茫的跟出去几步。
秦修步子未停,她也就未停。
殷天问想伸手揽她,又寻思着,自己有甚么资格管呢,一侧头又看到了那个小虎头娃娃,孤零零的落在一旁,刚才秦修佛光一放,怕是溟珑那仅剩的残躯也被他净化了……
老秦。花小满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老秦你不要我了么?
秦修步子似有一顿,可却未停,仍旧坚定的向前迈去。
秦修你这个混蛋你不要我了吗!!!
花小满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在不知谷那里头,从小到大就秦修和她最亲,她试想过将来身边可能不会有人一直愿意伴着她,却从未想过没有秦修的日子。更别提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被秦修抛弃。
就像是她敢大着胆子去听秦修的话,搞塌束魂塔,大着胆子自己一人在外流浪,那都是坚信,秦修会出来找她,陪着她啊……
似乎是听闻花小满这一声吼,秦修慢慢站定了,却仍旧不曾回头,声色低沉道,当初为妖时万恶做尽,诸善不知。偶过一破败老庙,逢了个落魄僧人。他说我命格上太过孤苦,一生无依,皈依我佛会是最后归宿。我当时笑他无知,心说自己是只厉妖,怎能入了佛途。
却还是下意识在他身上留了个暗记,心想着,要是以后再碰见了呢。
是再碰见了,後来是我去求的他。不知名的小山头,不知名的小破人家,门口的小孩儿怯生生的看着我,眼睛里似乎都流露着抗拒。也是遇见了唐颤之后,我才想起来,他便是那时候那个小孩子,他的卜卦之术想必你们也都见过,上可窥天机,下可篡命薄。但是会占卦也有一处不好。前途看尽,难由造化。
我当时再去寻那老师父潜心求卦……是因为……那时候我和溟玥有了你。
他说你我二人亲缘太薄……
秦修说到这时也忍不住大喘了一口气,尔后像是慢慢平复好自己情绪这才又道,我天生下来便是为了求佛而活着的。不是凡人求佛,是厉妖问佛。
跟殷祁斗了上千年上万年,他曾问我,是想求佛途,还是佛戮?
一开始想着是佛戮,面上不肯明说,只偷偷藏着这丁点心思。我恨啊,恨这造化,让我跟我心爱的女子分别,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重新亲手再度镇压住她,方可求仙问佛成功。这是我命中最后一劫,劫难历尽,方可苦尽甘来。但是……求了佛,我就知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如小时候一样,抱抱你,看你入睡,给你扎头发……
说着说着秦修又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好似这样才能忍住眼中再度蓄起来的泪。
尔后,这才慢慢回过身来,再度静默的观了花小满一眼,这一眼,便是此世缘终。
他脸上情绪终于慢慢再度归于无悲无喜,无形无怒。
微微俯下的虔诚身姿,念珠缠臂双手合十,掌根冲着檀中穴,一字一句,犹如硬是要割断这所有羁绊所有牵连一样,字字清厉道,青莲佛下菩提使秦修……就此与众施主别过。
眼见着他又要走,似乎知道他这一走就是真的真的再也无法留下他了。花小满疯了一样的上前去拽他灰衣袈裟,扯着他衣袍撕心裂肺的胡乱念着,老秦,老秦你不能丢下我啊……秦修……
秦修手中青玄佛光微显,打开了她硬生生扯在自己衣袍上的手,自此之后,再不回头。
*****
这已经是秦修离开后的第九天了。
花小满仍旧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
殷天问林山凡谛铃都蛮担心她的情况,几乎是轮番上阵的去劝说她,可也甚少能见她回应。
宸寰也来了,说是秦修在此行之前曾有跟他嘱咐过——因为他也不知自己最后是会不受控制的走上佛戮一途,还是潜心向佛。如果……如果他最后不能照顾好花小满,无论如何,希望他能承着自己做他师弟这些年的情分,让他把花小满再领回不知谷那里头去,替他看顾好她。
当时一看那身着道袍人模狗样的人进了这家客栈殷天问就不爽。
心说谁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那秦修走之前还把我跟花小满关了一间屋子,你咋不说秦修还想把他闺女交给我照顾呢。
其实——
这真不是秦修有意为之,而是花小满那天曾起夜,去寻茅房,然后回来自己迷迷糊糊的走错了屋,算是她闯进人家殷天问的房间了。
但此刻秦修一走,这事找不到他人对峙,於是殷天问就更觉得秦修说不定还有这一层意思呢。
只不过宸寰一来,花小满就肯出来见人了。
直把原先给她剥板栗想哄她的殷天问气的火大,心说哥你他娘就看不见是吧,人家林山凡谛铃去劝你你还会嗯嗯噢噢的给个反应,我特么去了就跟对死猪讲话一样,连个反应都不给我!气的我不要不要的!
眼睁睁看着花小满当着宸寰的面开始拾掇她那粉粉的衣衫……噢……那不是肚兜……总之铺了满床之类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那架势看着就是要跟他回去了。
殷天问气的一个劲咯噔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大长手大长腿也乱扑腾着——那意思简直就像是在向林山凡请示,我能干架不?就问一句我能动手撸那个宸寰一遍不?
林山凡拿扇子挠头,心说——啊呀,这不好办啊,毕竟人家花小满是不知谷的,这时候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