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规模巨大的市场里,样貌和服饰各异的商人们正在讨价还价,无数来自碛西和中原的货物在此交接,变更所属,然后被商队运往新的目的地。
市场内,邸店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人潮汹涌,逛市场的军校生们看来,鸣沙市场的热闹程度不亚于长安的东西市。
随商队行走碛西归来的军校生,回到了实习驻地鸣沙,洗去一身风尘仆仆,趁着今日放假,换了便装,结伴出行到市场逛逛。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他们不仅要结队出行,还有当地官府吏员陪同,免得因为各种原因,在这中外商贾交汇的市场里闹出事情来。
眼见着临街酒肆门口,风情万种的胡姬热情揽客,气血旺盛的军校生们自然而然就靠上去了。
胡姬用娴熟却带着口音的汉语问:“几位郎君是第一次来敦煌么?眼生得紧呐!”
一名军校生笑道:“娘子哪里话,这市场里每日那么多人往来,怎么就说我等眼生?”
“几位郎君若不是第一次来,为何在小娘子身上扫来扫去,仿佛从没见过一般?”
“哟,娘子这话说的好,娘子貌美如花,我等多看几眼不是很正常的么?”
“哎哟,郎君如此会说话,不如到小店坐坐可好?郎君不知妾的深浅,妾不知郎君的长短,正好聊聊嘛...”
如此直白的挑逗,让军校生们听得浑身发热,满怀期待的走进酒肆,和衣着暴露的胡姬们嬉笑起来,陪同的吏员不以为意,同样入座,开始寻欢作乐。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市场的管理很完善,不存在什么高价宰客或者拐卖人口的黑店,军校生们能出来逛街,意味着上头默许这些年轻人出来释放一下精力。
那么喝喝酒、和胡姬们摸来摸去,理所当然。
至于要和胡姬“深入交流”,只要付钱、不过夜,也不是不行,当然,这钱就得军校生们自己出了。
街道另一旁,另一波军校生驻足街边,他们看见同学进了酒肆,却不打算跟着进去、或者也找个酒肆fēng_liú快活,毕竟在长安,大家就曾经fēng_liú快活过。
长安也有胡姬,但鸣沙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好好走走看看,买些西域特产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也是不错的。
毕竟在这里出售的外国特产,其售价要比长安便宜不少。
按照周国的最新规定(数年前),外国商队西来,抵达鸣沙之后,若未得官府许可就不许再向前走,不许进入河西地区,更不许进入陇右甚至关中。
而为了方便外国商贾购买中原物产,周国出产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各种商品,都会运抵鸣沙,在鸣沙城内的大市场内销售。
来自中原的商贾,可以在鸣沙自由经商,和外商做买卖,但若未得官府许可(获得出关证件)、未在瀚海贸易公司登记(获得外贸许可证),不得出敦煌到碛西诸国做买卖。
所以,鸣沙成了丝绸之路上中外贸易的中转站,由鸣沙转运到长安的货物,价格自然就要高一些。
跟着同学们逛街买东西的尉迟融,看着繁华的市场,看着来来往往的胡商,又看看悠然行走的驼队,为丝绸之路的繁华惊叹不已。
自汉时起形成的丝绸之路,东端为前汉的长安、后汉的洛阳,经过陇右、河西地区,抵达河西地区的最西端——敦煌。
出了敦煌,有南道、北道两条线路:南道,自敦煌西南方向的阳关出关西行,经鄯善、于阗、莎车、蒲犁,逾葱岭,至大月氏,再西行到安息和大秦,或由大月氏向南入身毒(天竺)。
北道是自敦煌西北的玉门关出关西行,经车师前国、焉耆、疏勒,逾葱岭,至大宛。
再往南北方向到康居、奄蔡;向西南方向到大月氏、安息。
数百年时光流逝,虽然沿途地名有所变化(譬如敦煌变鸣沙),但丝绸之路的线路(南北两道)基本不变,
中原朝廷要经略西域(碛西),敦煌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据点,即将讨伐西域诸国的军队,会在敦煌聚集,厉兵秣马,等候时机出征。
大军凯旋回师时,也要经过敦煌,带着胜利和荣耀,返回长安或者洛阳。
尉迟融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拥有这份荣耀,实习抽签抽到碛西,自然就不会当做是简单的实习而已。
很明显,在碛西作战必然依靠骑兵,不然靠着步兵的两条腿行军,必然渴死在茫茫大漠之中,如此一来,配备火炮的队伍就不能打头阵,追逐、寻找敌军主力的重任,还得落在骁勇善战的骑兵身上。
骑兵作战,带兵将领的能力至关重要,不但要判断敌军动向,还要有勇有谋,既要避开敌人可能布下的埋伏,还要迂回、寻找对方的破绽,然后直击要害。
这种战法,才是尉迟融熟悉的战法,因为敌人没有火器,所以他不需要担心策马冲阵时,被鸟铳一铳击杀。
相反,因为官军骑兵普遍装备“六响子”还有“轰天雷”,骑兵作战能力大幅增加,只要战事一起,自己又有能力加上运气不差,就一定能建功立业。
尉迟融想到建功立业,就想到远在家乡的妻儿,他和同学们一样,热切盼望着朝廷开疆拓土,以便大家有机会驰骋沙场,立下战功,封妻荫子。
然而,敦煌(鸣沙)距离中原(长安)真的很远,三千余里的路程,边疆军情传到长安大概要七八日,正常出行,单程要走上两个月。
鸣沙一带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