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恒在放学回来的路上,路过御花园的西南角。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长,他站在假山后朝着前方望去。
前方有一颗杏树,开着浅黄色的花朵,一簇一簇堆积在一起,像风铃一般,很是耀眼。
杏树下,十二岁的大公主晨馨身着鹅黄的暗纹云锦裳一边唱着歌,一边翩翩起舞。
她唱的是《青玉案》,她的声音像黄鹂一般清越,如早起的鸟儿早起在枝头上愉悦的鸣叫,带着风铃一样的声音,甜甜的播撒开来: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所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随着这婉转的歌声,她舒展着手臂,迎着夕阳,变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她的舞姿,像夕阳辉映的杨柳,带着浅浅的羞涩,又像是游戏在荷叶间的蜻蜓,与露珠轻轻的触碰。
那是说不出的朦胧美,像是身在梦中,月恒看的有些痴了,一曲唱完,他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手,说道:“晨馨妹妹,你跳的真好,歌声也很好听!”
晨馨听到声音,这才发现有人在欣赏自己,她浅浅一笑,像绽放在墙角独自芬芳的夕颜,绚烂大方。
月恒朝着她走了两步,问道:“这曲子是谁教你的?以前也没有听你唱过,是新学的吗?”
她莞尔一笑的风姿,像飞上天空的那一只雀鸟,仿佛正在恣意翱翔:“是乐坊新来的司乐教的,这舞蹈也是她教的,并不是很难,我只是随意跳跳!”
月恒笑得犹如冬日的阳光:“你跳得真的很美,比那些舞姬跳的好看多了,很清新很自然,我喜欢看穿这件鹅黄色的衣裳,看起来就如阳光一般温暖!”
晨馨十分甜美的一笑,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这是母后命绣房特意做的,是我最喜欢的衣裳!所以,我要穿着她跳最新学会的舞蹈!”
月恒淡淡的微笑着:“你不用去念书么?我每次都看见你在跳舞,没有看见你去过学堂!”
晨馨有些许得意:“我只用上午念一念书就好,下午是完全自由的,我是公主,不用像皇子那样拼命的读书,我有很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母后很温柔,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她都会允许!”
月恒很是羡慕:“当公主真是好,真自由,我每天都有很多的功课要做,要一直做到深夜才能休息!”
晨馨淡淡的说道:“是你母妃让你做的吗?”
月恒点了点头:“母妃每天都会叮嘱我好好的做功课,不可以懈怠的!”
晨馨挑眉:“那你不是没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么?”
月恒笑的很是和煦,他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放学的路上可以看到晨馨起舞,和她说上几句话,月恒道:“也不是,母妃并没有逼着我怎么样,其实她对我很好,照顾得很周到,自从跟了母妃之后,我得到了更好的照顾,有了更好的机会,而且,也可以经常看到父皇,我已经很满足了!”
晨馨的眼神一暗,低低的说道:“你真是个勤奋刻苦的人,父皇看着会喜欢的,不像我,父皇从来都不会看我一眼!”
月恒这才发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赶忙说道:“其实也不是,我只是能看到他,他很少跟我说话的,也不会询问我的功课!”
有浅浅的忧伤潜伏在她的眉宇间,让她那秀丽的容颜仿佛铺上了一层雾,淡淡的弥漫开来:“你说,父皇那么喜欢母后,我是母后生的,为什么父皇却不喜欢我呢?”
没有人告诉她,她的生母不是王宁暄,而是贵人柳氏,只是这一刻,在这个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人面前,晨馨倒是愿意说说心里话。
可是月恒答不上来,他的眼眸闪了闪,哽噎了半晌,方低低的说道:“父皇没有不喜欢你,他只是子女太多,关注不过来,所以有时候疏忽了,其实父皇是爱你的,就像爱着母后那样的爱着你,他是帝王,不可以轻易表达的,你也要多理解才是!”
“真的是这样吗?”晨馨大睁着双眸问道。
月恒笑了,像春风拂过万物,唤醒一切:“当然是真的,你长的这么漂亮,又会唱歌跳舞,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很喜欢你!父皇也是喜欢你的!”
忽然之间,晨馨的心情又变得很好:“谢谢你,二哥哥!”
这一声“二哥哥”,甜到了月恒的心坎上,月恒十分明媚的笑着:“晨馨妹妹,现在夕阳正好,你再跳一曲吧!”
晨馨挑眉:“你想看?”
月恒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晨馨:“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槐花蜜糕,你会喜欢吗?”
晨馨接过打开一看,十分欢悦的说道:“未央宫的槐花蜜糕是最好吃的,谢谢你带给我,我十分的喜欢,我这就跳给你看!”
好,放到旁边的篮子里,在杏花影里,再次翩翩起舞,这一次,她唱的是《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唱完,月恒拍了拍手,笑道:“你跳的真好看,这首歌也是你新学会的吗?”
晨馨莞尔,她的笑容像三月的风轻轻的拂过柳树稍:“是啊,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