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泽的视线仍然茫然,就好像缓不过气来一样,他道:“不是朕告诉她的,朕早已原谅了绿儿,怎么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皇贵妃,那和要绿儿的命又有什么区别?!朕已经不想这件事情了,断不会说漏嘴的!”
“那皇贵妃是怎么知道的?!”祈夜的声音依然平静得吓人,冰冰凉凉,连知觉也蜕化了!
曦泽低眉,仔细的想,却无果。
祈夜凑近曦泽,死死的看住他,内心有多恐惧,此刻说出的话就有多冰冷:“先皇的事情,早已不是现在才摊开的,两年了,这件事情已经两年了,两年前我告诉你的时候,是在承光殿的密室,断然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所有的证据都被毁灭了,皇贵妃手底下的暗线都被我毒死了,这个秘密早已没有了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如果不是你告诉了别人,又怎么会走漏到皇贵妃那里?!你好好想想,最近,你都接触了谁,这事情,在谁的面前提起过?!”
其实,祈夜的逻辑是成立!
在他已经完全淡忘这件事,忘记遗留在南园深处的那包自己配制出来用以匹配的毒药,并且忘记北宸渊的存在的时候,这个逻辑是完全成立的!
曦泽下意识的按着这个思路去思考,那不可在了身侧王宁暄的身上!
那一刻,曦泽的面容变成了死灰,所有的不可思议全部覆灭为灰烬。
已经哭得晕头转向的王宁暄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她怔怔的望着曦泽,委屈漫上心头,她努力的摇头,哭着说道:“不是臣妾说的,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臣妾怎么会跟皇贵妃说这个……真的不是臣妾说的……”
祈夜忽然冷笑出声,那声音像一道魔障,穿透人的灵魂:“所有人都以为皇后娘娘最是心善,却不想是这样的一副面孔,伪善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今天吧,皇贵妃杀了静妃,然后,就等着皇上治皇贵妃的罪,一箭双雕,除掉两个宠妃,好手段!”
王宁暄大惊,急切的摇头,这一次,她失去了往昔的镇定,她转向曦泽,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说道:“不是这样的皇上,不是的,臣妾绝不会这么做的!臣妾一直把绿衣当成最好的姐妹,她是臣妾的伴,臣妾怎么会这样害她?!臣妾真的什么没有说,没有向任何一人提起过!”
曦泽的眸底有沉重的失望,哀伤太多太浓,他已经忘却该如何面对如何思考,这一刻,他狠狠的将她的手臂甩开,恨声说道:“难道不是为了除掉皇贵妃的缘故么?朕不相信,这么多年了,你果真一点也不吃醋?!这件事情,只有朕和祈夜知道,朕前两日告诉了你,结果……结果就变成了这样……朕只是希望你劝劝绿儿,可是……王氏,你太让朕失望了!”
王氏?!王氏?!
泪水在最后这一句停留,连翻涌的力气都没有了!
夫妻三十载,他何曾用这样冰冷的姓氏称呼过自己?!最后的一点情分,也随着这一句“王氏”消失殆尽!
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沈绿衣的离去,彻底从她的生命剥离!
曦泽已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窒息的痛苦袭来,那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血脉相连的人儿,就这样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痛?
这后宫对他最深情不悔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如何承受这失之痛?!
这忧伤,再也无法收拾!
曦泽抱起地上的沈绿衣,一步一步的朝着中宫的大门走去。
这个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一刻也不想!
身后王宁暄的哭喊再也没有了作用,曦泽和祈夜冷漠的背影越走越远!
从这一刻开始,中宫的大门无情的关闭,很快便有御林军守在大门外,禁止里面的任何一人出行!
中宫,不仅被禁足了,连最后的恩宠也消失了!
这是曦泽后宫二十年,从未有过的事情!
黎明穿破夜空的那一刻,这个消息,震惊了全后宫!
所有的人都无比错愕,后宫人来人去,恩宠此消彼长,就连最得宠的云倾也未必能做到每月与帝王相见,但皇后有这样的本事,她不是最得宠的,却是最细水长流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温婉端庄,贤惠大度,深得圣心,便是年华老去,地位也稳如泰山,可是这一刻,泰山仿佛……崩塌了!
云倾一夜未眠,她在铜镜前独自静坐了一整晚,浅紫几次要进去都被薛灵死死的拉住!
天光亮了,两人在殿外守了一夜,才敢进来。
站在云倾身后,浅紫和薛灵对视一眼,却不敢轻易说话!
倒是云倾先开口:“有什么就说吧!”
浅紫看了薛灵一眼,示意她来说,薛灵小心翼翼的说道:“中宫传来消息,静妃自尽了,皇上封锁了中宫!”
云倾僵硬的神情没有一丝丝改变,就连皇后为何被禁足,她也懒得去问。
“还有什么?”
薛灵看了浅紫一眼,接着说道:“皇上去了绿影宫,停朝不出!谁也不见!”
云倾冷冷的一笑,道:“说完了?”
两人不答。
云倾道:“传令下去,昨天本宫见的那个人,谁要是敢传出去一个字,杀无赦!”
两人纷纷一凛,齐齐屈身道:“奴婢遵命!”
云倾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端详镜子中的自己,冷冷的吩咐道:“看紧春意,她要是敢踏出未央宫的大门,或者有任何的异动,直接绑了丢到柴房去!”
“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