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西脚东面朝下,受害人卧在树垄沟里,垄沟里幸好无积水,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干净。
垄沟旁有几座坟冢,偶有磷火划过。
秋叶飞蹲下身去,将尸首翻转过来,惊道:“是他,怎么就会死了?”
“他是谁?”河依柳问。
秋叶飞缓缓道:“你听没听说过有关江湖飞贼的传说?”
河依柳一思索,道:“你是说那个可以当你面偷你的东西,而你却浑然不知的盗贼朱雨么?”
秋叶飞用手一指垄沟里的尸首,道:“此人便是朱雨。”
河依柳道:“朱雨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你在一直跟踪他么?”
秋叶飞站起身,道:“朱雨盗走青阳帮三十万两镖银,我追了他十天到这里,这两日,我发现他一直在这里流连徘徊,形迹可疑,想知道他究竟将赃物转移何处,就一直埋伏其后进行观察。岂料,今晚被一个混蛋给搅黄了!”
“……不好意思,我正是那混蛋。”河依柳歪歪脑袋自嘲道,觉得还不够诚意,又道:“我来帮你验尸,将功补过吧。”
他俯下身子仔细察看朱雨的尸首,发现他的右手紧握着,似乎攥着东西,抠开来,掌心里是一截布条,布条上隐约能看出用金丝线绣出来的祥云图案,与朱雨发白的掌心形成令人眩晕的对比,他奇道:
“这看起来象一条交领。”
“这一定是他临死时从杀手身上拽下来的东西,凭朱雨的身手,从对方身上拽下一件东西而不被发现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秋叶飞接过布条看后收进怀里。
“朱雨是被锥死的!”河依柳断道。
“嗯,是被一把尖锐的锥子锥死的,伤口就在颈脖后的发际处。如果不是因为血迹,这么小的伤口很难一时被发现。”秋叶飞道完,一双手已快速在朱雨身上仔细搜了四遍,然后十分失望地道:“不出所料,那三十万两的银票果然不见了。”
河依柳道:“定是被那杀手劫去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
河依柳又道:“那银票兴许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呢,朱雨就是一该死的短命鬼。”
“也许是,也许不是。”秋叶飞还是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此时,月亮穿破云层,月辉遍洒凄凉,夜风习吹。
河依柳打了个冷颤,道:“朱雨死了,今夜你将作何打算?”
秋叶飞远望一眼,道:“前面好像是个村庄,我们今夜就宿那里吧。”
******
吴钩村一面环河,两面环山,看起来是个半封闭的小村庄。
这里的人似乎也没见过多少世面,瞧见外人就充满着好奇和猜疑。
这不,吴村长眯着一双鼠眼上上下下把他俩打量个遍才说话:
“吴钩村是个小村,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你们住,你们还是趁早赶往七里外的赵家堡住去吧。”
秋叶飞道:“我们实在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借宿一下便可。”
吴村长强挤出微笑,道:“我们村脏得很,实在没方便的住处。”
河依柳盯着吴村长让人讨厌的脸,咀嚼着一拳砸下去鲜血四溢的快意。
他当然不会那样做,因为吴村长是一介草民,不是江湖杀手。
于是,河依柳便用一两银子砸死了他。
用发抖的手掂着银子的吴村长,仿佛瞬间变了个人,一脸谀笑,道:
“您可真让我为难。”
他挠挠头,略一沉思后,才故作神秘道:“有到是还有房间,但不知二位胆量如何,比如,怕不怕鬼啊啥的?……”
秋叶飞泰然自若道:“有很多人说我就是鬼,鬼见愁!”
河依柳拍了拍腰间的柳叶刀,道:“我们还有刀。”
吴村长咋一见到河依柳的柳叶刀,面露恐惧,慌忙象驱赶蚊蝇一般直挥手,道:
“那就快去,快去!”
他对里屋叫道:“吴山,带二位去鬼屋住!”
屋帘一掀,应声走出来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白净的脸,消瘦的身,说话细声慢语,笑容也可掬,总之,比起欠揍的吴村长看起来真实和舒服多了。
“这是我儿子,让他领你们去住。”吴村长转向吴山,叮嘱道:“记得一定要为二位换两床新棉被,今夜会起凉风。”
******
从村长家里出来向东拐,再走五十米,便看见了今晚要住宿的房子,它黑黝黝地、孤零零地落在夜幕之下,仿佛就是荒野星空下的一座坟冢。
那是一排破旧的房子,一律灰砖黑瓦,房前枯叶满地,窗棂上的窗户纸脏黄且破烂,夜风吹过,与落叶一起哗啦啦作响,在这样一个夜晚,格外叫人胆寒。
想起吴村长说的鬼屋,饶是河依柳胆气豪天,见到如此荒凉景象,不免心中一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相比秋叶飞,秋叶飞到显得常态多了,兴许是一年四季都在走着夜路缘由,鬼见愁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他第一个踏上了屋阶。
这么破旧的房子居然上着锁。
吴山打开锈锁推开门,嘎吱——,门轴拖着长长的刺心声,让人牙酸。
吴山道了声“请!”自己却先行进入房间,点燃了一盏油灯。
借着微弱亮光,河依柳与秋叶飞打量了一下房间。
房内陈设极为简单,一张落满灰尘的床加一张木桌,所幸床边有一只很大的旧衣柜,算是家具,河依柳打开来看,里面空空如也,且充满了霉味。正对门有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夜色,有了这扇窗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