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妹子掩嘴乐道:“这位客官不必多礼,有什么问题直问吧。”
看来胡大妹子比王婶好说话,起码心直,没有避讳。
河依柳乘势道:“请问大姐,昨天晚上到今天现在,你可曾见过牛二?”
“牛二?没看见。”岂料,胡大妹子回答绝对爽快简单,多一句没有。
吴山道:“我们怀疑牛二与昨夜马车夫被害有关,您要是知道牛二在哪儿,就赶快说出来吧。”
吴山这性子也真是急了,或许是经验太少,对于杀人凶手,八字不见一撇呢,就把牛二推出去,未免有点操之过急。
吴山急于求成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实不该如此鲁莽仓促。
胡大妹子愕然道:“你们怀疑牛二昨夜去杀了人么?难怪到现在我也没看见他。”她朝着吴山戏虐一下自己的两根眉毛,“别说啊,这牛二疯疯傻傻的,看不出来竟然也会杀人呵!”
吴山辩道:“我们只是怀疑牛二,并没说是牛二杀的人。”
河依柳一旁发现,胡大妹子跟吴山说话的同时,眼神一直在顾盼着自己的左侧,河依柳顺着看去,胡大妹子的左侧是一口大水缸,缸口是用两块半圆的木盖子盖上,通常木盖子上都会有一只舀水的水瓢,可它上面不仅有那样一只舀水的大水瓢,竟然还有几块砖头压在上面。
河依柳似乎有些明白,猜测那口水缸里现在肯定装的不是满满一缸水。
见河依柳走向水缸,胡大妹子抢先一步拦在他前面,厉声道:“这里是我家,不许随便搜查,一旦碰坏了坛坛罐罐,你们要加倍赔偿。”
吴山也发现了那口水缸的特别之处,趁胡大妹子不留神,一个箭步便来到水缸前,看着被封盖的严严实实的水缸,狡黠地瞥一眼胡大妹子,“我敢保证这里面一定是个活物。”
胡大妹子见事已败露,欲言又止,只好自叹一声。
吴山嘿嘿得意地笑了,竟露出孩童般的天真,他一把将木盖上的几块砖掀掉,双手一手一只将木盖猛地从缸口打开——
“汪汪汪!汪汪汪!”
水缸里竟露出一只狗头,冲着吴山凶恶地狂吠。河依柳也被吓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水缸里不装水,却装只狗?
胡大妹子又掩嘴乐了,道:“我家狗调皮古怪,不喜欢我们给它搭的狗窝,偏偏就爱藏在水缸里。吴山,当心啊,惹急了它会咬人。”
河依柳听罢,也乐道:“看来这狗很不通人性啊,的确与众不同。”
吴山赶紧又将木盖盖上,再将几块砖头压在上面,好在那木盖是有缝隙的,里面的狗不会窒息。
“难怪我一进来就觉得缺少点什么,原来是没见到你家这只大黄狗,它原来却躲在这水缸里啊。嘿嘿,真想不到,吓我一跳哇。”吴山既尴尬,又颇为不好意思道。
胡大妹子白一眼吴山,道:“你以为我会把牛二藏在水缸里么,别说牛二不在我这里,就是在我这里,我也不会把他藏在这水缸里的呀。”胡大妹子又转向河依柳,怔怔地看着他,“这位官爷,你说是不是啊。”
河依柳尴尬一笑:“言之有理。”
潜意识告诉河依柳,胡大妹子的话一定有触动自己的地方,一定有个关键所在,这个关键所在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河依柳稍不留意便让某种灵感疾闪而过,且愈来愈远。
其实,河依柳实在没必要为此伤透脑筋,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管它鬼屋不鬼屋,管它劫杀不劫杀,这些都与河依柳无关,大可统统不再理会,反正河依柳的脑袋还安好地矗在自己的脖子上。
但隐隐约约又感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不会让自己舒舒服服地离开,因为,河依柳时刻感觉到有一把匕首一直抵住自己的脖子,它闪着寒光,稍有不慎,河依柳的脑袋就即刻搬家。
“老兄,牛二不在这儿,还有什么要问,胡婶好像有点烦我们了。”吴山打断了河依柳的沉思。
胡大妹子确实有点烦了,乜着眼看他俩,脸上原先还带有的一丝笑容也淡淡地隐去。
河依柳知道,再不走,胡大妹子就有可能会发火了。
“老兄,今晚你是不是还要在鬼屋里住一夜?”吴山问出此话,河依柳能清晰地听见他牙齿在颤抖。
“当然。”河依柳苦笑,笑得很无奈,很凄惨。“因为,它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它,与其不明不白、不安心地走开,不如刺刀见红,看看谁最后该安静地走开。”
河依柳的牙齿也在颤抖,这个颤抖是一种愤怒。作为一名顶尖杀手,胆怯与退缩无异于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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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的夜色又笼罩大地。黑夜似乎总是来得特别快。
河依柳站在鬼屋的窗边。
今夜,月朗星疏,森寒的月光从破窗射进来,把河依柳射成一个筛子。
河依柳感到比昨晚站在风雨中更寒意彻骨。
诡异莫测的魅影,你到底是人是鬼,你的鬼怪神力可以杀死一个人间凡人千百次,但你却选择了下毒,这是人间才有的卑鄙行径。如果说你杀了马车夫完全是为了劫财,但为什么你又要三番两次地来杀河依柳,河依柳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你杀。
难道你一面是人体,一面是魔体。
难道这鬼屋是你谋财害命的墓地,而外乡人却是你墓地中的藏尸。
河依柳扭过头,盯着紧闭的房门,他仿佛看到从门外慢慢伸进一双嶙峋、丑陋的手,门被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