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金华明军并没有如曹从龙等人所料想的那般兵临城下,但是明军的处于绝对优势的骑兵却开始驱逐金华府城以西和以北的抚标营哨探,若是再算上开始游弋于东阳江上的那支小规模的水营分遣队的话,整个府城只有东面暂且还能称之为是安.
围三缺一,这是攻城时最为正常的伎俩,留下一条退路为的便是防止守军拼死抵抗,可是留下的缺口往往却并非是真正安全的所在,在那里经常会有伏兵等待着那些逃出城的丧家之犬的出现。
到了下午的时候,西城墙出现了一个顶盔束甲的武将在大队骑兵的护卫下观测城防,一度引起了一阵惊诧。只是待那个见过陈文的守将亲眼看过后,才知道城外的那个明军武将并非是陈文,而是陈文的一个部将,曾在大兰山明军左右营指挥刘翼明麾下的现任参将陈国宝,倒是让守军们虚惊了一场。
只是随着城门的紧闭,以及抚标各营和参与叛乱的文官们的心弦纷纷紧绷起来,陈文回师平叛的消息也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府城,顺带着如投石入水般激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其中更是不乏岳爷爷带着背嵬军回来清君侧诛秦桧的意淫段子。
对于这些,曹从龙并非不知,此前还抱着只要迎鲁监国登岸便可以洗刷冤屈的心态,到了现在则根本连去想的时间都已经没有了,有限的精力全部用在了让城内各衙门的文官们组织民夫,制造守具,勒令麾下众将严守城防、管束士卒之类的事情上面。
一天下来,城外的金华明军也确确实实的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城的企图,只是陈国宝出现在西城墙外的事情,曹从龙和麾下众将在研究了一番后也觉得那里定是陈文的进攻方向,所以在西城墙那一侧也加大了守御的兵力。
就这样,城外的金华明军没有攻城,城内的抚标营也没有敢出城找不自在,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整整一夜的时间,除了曹从龙亲自到西城墙****外,只有东北方向的一段城墙在二更时火把熄灭了片刻,随即又被重新点燃,其他和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区别。
永历六年六月初九,经过了一天的休整和准备,一大早金华明军的平叛部队便出现在了位于金华府城西南的通远门外。
发现明军轻骑出现在远方,负责西城的守军便连忙向上禀报,直到明军在城下完成了列阵,开始在阵后继续做着准备工作的时候消息也传到了巡抚衙门。
陈文回师的消息使得曹从龙的压力倍增,前天晚上便是辗转反侧了一夜,到了报晓的声音传来才刚刚睡着,而昨天则更是如此,甚至是直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他才勉强睡下。
补了不到一个时辰的觉,他便再也睡不着了,只得爬起来去检查城防和撤离的准备工作,到了现在才刚想起来吃些东西。可是也就在这时,平叛军抵近城下的消息却传了过来,而且紧接着还传来了陈文邀请曹从龙到西城墙一会的消息。
陈文的威胁实在太大,顾不得已经送到了嘴边的饭食,曹从龙连忙带着从人自巡抚衙门出发,赶往通远门,总要弄清楚陈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浙江巡抚衙门的所在地酒坊巷位于金华府原本的子城之内,处于整个金华府城的西南方向,距离城东的东市已经不甚远了。金华府城东西长,南北短,曹从龙等人乘着马车自巡抚衙门而出,沿着大道一路向西,直到城西的西市才转而向南。
金华府城地处要冲,原本乃是繁华之所,城中多有市易之处,如县市、东市、西市、南市、北关市、溪下街市等皆是商贾云集之地,若非数年前的那次大屠杀以及后来马进宝的横征暴敛,金华府城的人口在锐减后无法实现恢复的话,曹从龙一行想要快速的从这里通过那里纯粹是在做梦。
只是看到了那些护卫的兵丁,西市里零零散散的几个还在街上摆摊小贩们则连忙收拾营生的家伙儿,有限还开门营业的店铺也纷纷关门打烊,就连那些急急忙忙赶来想要再多买些必需品以应对围城的百姓们也纷纷躲进巷子里,比赶上了城管出动还要反应剧烈。
眼下驻扎在城内的军队并非还是那支以军纪严明著称的金华明军,而是曹从龙在发现兵员招募困难后派遣抚标营到乡下强征而来的夫子,其中还很有不少是各县大牢中的囚犯。
那些囚犯本就多是各县的无赖子,前不久明军出征为稳定地方各县的衙役们齐出将县城及其周边清扫了一遍,而后这些本来只是关些日子等到大战结束便可以得到释放的社会治安不稳定因素便被曹从龙大笔一挥,和其他罪犯一起直接来了个充军,倒也把抚标营的兵员补充了不少。可是这些人原本就是市井中的欺压良善之辈,佐以那些罪犯,再披上这身军服后就更是无所忌讳,甚至连被强征来的夫子也颇有些跟着学坏的。
短短的一个月,抚标营的名声在金华府城已经算是烂大街了,那些兵丁训练时不见卖多大的气力,等到训练一结束便在城里以欺辱百姓为乐,调戏民女、醉酒闹事、殴打行人、勒索客商坐贾之类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就连一些抚标营的军官也在明里暗里的参与其中。
对于这些事情,曹从龙并非不知,只是严肃军纪之事他却是做不出来的,其主要原因则是因为他还需要这些士卒前去进攻台州,而且这些士卒本身就是强征而来的,自然不好太过于严苛,以免激起兵变和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