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疣猴挂在高大的棕榈树与椰枣树之间,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嘴里发出吱吱哇哇的叫声。如果某位动物学专家听到了那样的叫声,一定会听出恐吓与警告的意味,因为它们的领地受到了侵犯,在溪边打水的两个身影,正是令它们感到不安的罪魁祸首。
这片森林地处前加娜国西南一隅,临近几内雅湾,其实原本属于古老的埃维土著,在第一次僵尸末日爆发后,整个部落三百多户人家几乎全部遇害,尽管联盟军后来对僵尸进行过清剿,无奈土著居民一直拒绝火化尸体的科学做法,造成区域内僵尸复发风险居高不下,考虑到作战成本过高,军方只得带上幸存者最终撤离,并远远地拉出个封锁圈,将其标示为一类禁区。
正因如此,这片热带雨林一度被各类野兽割据占领,甚至在原本属于部落的泥墙草屋之间,也时不时可以看到侏儒鳄大摇大摆地缓慢爬行。
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就在三个月前,一个嗡嗡轰鸣的钢铁巨怪从天而降,从那怪物肚子里钻出来的一队无所畏惧的暴徒,竟然不问自取,夺走了村落的所有权不说,还整日丁丁当当地闹个不停,害得那些胆小怕事的疣猴们只得攀回高枝,重新过上居无定所的穷苦生活,在这样的条件下,难免不对这群入侵者充满敌意。
不过那些黑白精灵的敌意无人关注,因为暴徒们各有各的忙碌,各有各的烦恼,好比水池边上那位半身金甲的姑娘,就一直气哼哼的,也不知道是嫌弃那水桶用不顺手,还是对自己的这身装扮无法满意。
“该死,该死……”
池水被姑娘甩得水花乱溅,对岸的那只年幼的狷羚呆立了片刻,随即敏捷地跳入野菊丛中,逃开了。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沮丧……”旁边那位头发花花绿绿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劝说着,“说真的,丁香,我一直觉得你现在看上去挺拉风的,很像……呃……黄金圣斗士!”
“你可以马上消失吗,雅吉?”那姑娘熟练地瞪起了眼睛。
很明显,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这个火鸡头,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从来就未曾起到过安慰作用,只会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好好好……我消失,我马上消失。”雅吉缩着肩膀,费力地拎起了木桶,正要灰头土脸地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兴奋的狗叫声。
一个粗嗓门正远远地招呼着:“嘿,快点,你们两个!那家伙醒过来了!”
“他……他醒来了?!”丁香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早就换出了一副笑容。她匆忙地捧起池水洗了两把脸,水桶一丢,跳起来飞快地迎了上去:“是真的吗,屠鲁?他终于醒过来了?”
“永远不要怀疑我的手艺。”屠鲁推了推鼻梁上的大墨镜,“我既然保证过他会醒来,他就必须得醒来。当然他身子骨现在还有点脆,你最好控制一下情绪,不要搞出大动作,你也清楚,你现在……嘿嘿,挺有分量的。”
屠鲁又向磨磨蹭蹭的雅吉招了下手:“快点吧,鬼灾星!他正接受逼供呢,你一定不想错过的。”
雅吉却在那里耗上了:“别烦我,我没那兴趣!”他拾起了丁香丢下的水桶,一脸忿然地和池水较起了劲,就连跑到身边汪汪乱叫的豆子也被他一脚踢开了。
“喂……喂!这傻瓜……”屠鲁又喊了两嗓子,看到雅吉不为所动,便骂了一声,喊上豆子,转身撤了回去。他必须得加快点脚步了,因为才一转眼的工夫,那位黄金圣斗士都已飞没了踪影。
雅吉仍然撇着嘴,怨气冲天地望着溪水,那模样就好像流水刚刚冲走了他的保险箱钥匙。
“我干嘛要回去见他?”他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那个无情无义的家伙,那个卑鄙无耻的大骗子!我干嘛要去见他?!”
他把水桶狠狠地摁到了水下,仿佛那就是骗子的脑袋。
“我是蠢货,我是傻瓜,所以才会轻信那个混蛋!”雅吉似乎还没解恨,而且他认为这事的确相当严重,很值得为此耿耿于怀,“但是……我干嘛要躲着他?错又不在我,完全在那个混蛋!”
雅吉扭头看了一眼,屠鲁和丁香都没了人影,和他做伴的疣猴家族的老老少少,就只剩下在水底咕嘟咕嘟挣扎的水桶。
“妈|的,我还是得回去……”雅吉放弃了对水桶的惩罚,却没放弃对那大骗子的恨意,“我得骂他两句——那远远不够,还得……轰他两枪;嗯,两枪,够解气了,如果他乖乖地伸出脑袋,我就原谅他……”
扔下手边的一切,雅吉也颠颠地放开了腿脚。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跑得有些过快了,为免出现过早引人嘲笑,他还是绕了点远,故意到马文的改装车间晃悠了一小会儿,又到为艾博准备的射击训练场略加停留。就这样,当他假作若无其事地掀开那间草屋的门帘时,逼供也不过刚刚进行了5分钟而已。
“我回来了!”
雅吉嚷了一声,面部表情极不自然。他大概正在努力寻找着正义的愤怒感,但很不幸,那样的情绪并未渗入内心深处,而且其实他对自己的愤怒也有点心虚。
“回来就安静地坐下,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丁香的教训来得正是时候,除了令雅吉的精心准备化为乌有,还逼得他缩了起来,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和三个月前被锁在监牢里时毫无二致——开两枪?门都没有!
“我真想拥抱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