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黑夜中,一女子不断拉紧自己的外袍,夜里的风吹到她身上,实在是冷的不行,就在她蹲在巨石后躲风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她忙挪了挪身子,完完全全躲进巨石后,马蹄声到了巨石边,忽然就停下了,马上的男子问道:“再有一段距离就是栖霞山了,不知道楚沉夏他们怎么样了?”
在她听来十分熟悉的一个女声回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们交出太子妃,免得日后被他们威胁。”
男子低声“嗯”了一声,马鞭一挥,胯下的马又急急跑了起来。
她实在忍不住探出头看去,待目光碰撞到那两团血红色的嫁衣时,她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今日不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吗?
自己原本确实是想去找景旡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从巨石后钻了出来,往反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才发觉,天大地大,却没有她能去的地方,也没有她鲁朝阳的亲人了,想到这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下一秒,她就愤愤抬袖抹去了,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要回到鲁国,哪怕是用走的。
只可惜,这个想法萌出心头不足一刻,便撞上了回山的景旡,他十分惊讶地迎上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此刻,遇见故友,永明难免心情澎湃,自认委屈,当下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到底怎么了?”景旡见她衣衫单薄,忙褪下自己的裘衣,为她披上,半是责骂半是疼惜道,“山里风大,夜露又重,你这样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回头一定会生病。”
“我是从东宫逃出来的。”永明被那夜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哆嗦,抽泣了两声忽然止住了。
景旡无奈叹了一声,拍拍她的脑袋道:“我当初是不是和你说过,你进东宫一定会后悔的。”
永明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罢了,这个时候说这些也没用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景旡余光一闪,惊觉山中火光大盛,忍不住仰首去看。
“我想回鲁国。”
仰着的头猛地一低。景旡皱眉看着她道:“你别说这些胡话!鲁国路程遥远,你的身体受不住不说,你去了鲁国打算做什么呢?那里的人难不成还会把你当成公主不成?鲁国的人已经死绝了,你明白吗?”
永明眼中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凄楚道:“可是就算死,我也想死在鲁国。”
“永明!你要明白,天下已经没有鲁国了,那里是南宋,你将来死的地方势必也在南宋。”景旡忽然按住她的肩膀,用力安慰道。
永明甩开他的手。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道:“那我还能干什么呢?我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想报仇,可是我又下不去手,我想好好活着,可是老天又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想去死,可我还没有真正活过一天,我不甘心啊!”
景旡目光在山中火光中顿了许久,才问道:“你为什么下不去手?你不恨他了?还是你爱上了他?”
“不!”永明大声辩解道,“我恨他入骨。我不杀他,是因为他死了,天下会大乱,南宋百姓安稳的日子会被我的私心破坏。他们又要陷入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我不想成为罪人。”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王若渝还是孙半容?她们是刘衍的人,又怎么可能在你面前说刘衍的坏话,你放弃复仇,她们求之不得。”景旡见她嘴唇微张,便知道她要说什么。继续道,“天下人的死活与你何干?他刘衍确实是南宋太子无疑,确实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我发誓,这天下绝不会因为死了他刘衍一个而大乱的。”
永明不理解他为何如此信誓旦旦,偏着头想了一会,又听他说道:“因为这天下一直都很乱,你看到的安康盛世只不过是表象而已,朝堂大臣私下的诬陷斗争,皇子间为权势耍的手段和各国之间的假意结亲,这些,一直都有,只是很多人都看不到罢了。”
他说的前几句她确实不知道,可这最后的假意结亲,她自己确实深有体会,心中思绪百折而起,可是她却想不到说什么来回应景旡。
景旡见她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道:“永明,你还没有长大,就算经历了那么惨痛的经历,还是一如当初,你我相见时,那般天真单纯。”
永明不知道他这是在讽刺自己还是无心说出口,尽管她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自己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一时热血涌上头,说道:“我想通了,我要回东宫,无论如何,我都要拉着他刘衍下地狱!”
“你确定吗?”景旡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永明见他不相信自己,忙举手对天发誓道:“我鲁朝阳,这辈子若是不杀了刘衍,就暴病而亡。”
景旡目光一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抓过她举起来的手,说道:“如果你真的下不去手,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知道吗?我甚至都想象不到你杀人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我承认我是傻,也很懦弱,可是灭国之仇,不得不报,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长大的,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永明见他不信自己,有些着急道。
“好……我信你。”景旡将她转过身去,指着远处的火光道,“他们是来找你的吧,你这次出走东宫,没想到他们还挺着急的,竟然公然和我们的人在山中打斗了起来。”
永明想到方才一身嫁衣的两人,方才还坚定的想法忽然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