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现在的处境说遭也不遭,因为朱家的对手是柳氏,而不是刘彧,这就要好对付的多了。”
刘衍插嘴道:“你确定刘彧没有插手吗?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盯着朱家吗?”
“自然不是的,刘彧出手,朱家别说有活路了,只怕他陈咸来东宫求助的机会都不会有。马赵石这个人,殿下要多加注意,表面纨绔的他,实在城府颇深,搞不好,将来会威胁到东宫。不如趁他还未施展开来,将他扼杀在幼苗期。”楚沉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有些飘渺,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衍见他出神,忙出声提醒道:“沉夏?顺着马赵石这条藤摸索下去,就能改变朱家的困境吗?我怎么觉得有些悬?”
“自然是不行的,关键的人还在节度使身上,殿下知道,朱云叛没叛逆都是他一句话。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这个节度使莒适,司门被杀后,他曾经一度向皇上进言,希望殿下去做鲁国候,以绝风波。”楚沉夏专注地看着刘衍,见他眉头紧皱,便知他没有想起来,于是又开口道,“苣适不是柳氏的人就是刘彧的人,如果他是柳氏的人,那这件事情就好办,只要殿下埋在柳氏身边的人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柳氏自然会命苣适谎报实情……”
刘衍越听越不对,怎么反其道而行,让苣适去指证朱云呢?刘衍不禁疑惑还怀疑楚沉夏是有意想将朱家推进水里,忍不住重复了一遍道:“让苣适谎报实情?”
“对,只有苣适谎称朱云谋逆,朱家才会有救。”楚沉夏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衍却不断摇头道:“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先前说过了,不论节度使带来什么消息,皇上的心中早已做好了选择,朱家在他心里已是逆臣。为了彻底打消皇上心中的猜忌,不如利用苣适,让他去殿前污蔑朱云。到时候再有人出来为朱云伸冤不就行了。”楚沉夏说着说着,忽然站了起来。
刘衍见他起身,也跟着起身,示意他走向外殿去。一面又回道:“这一步有些险啊,如果苣适是刘彧的人,那该如何是好?再者说,那柳氏十分警惕,不愿意上这个当。又或者说,到时候伸冤无望,又该如何?”
“殿下担忧这担忧那做什么?我们不一直都是赌徒吗?朝堂上的事哪一回不是豪赌,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就要有豁出所有的勇气。那苣适十有八九是柳氏的人,他处事乖张,丝毫不懂掩饰自己的锋芒,不像是刘彧的人。”楚沉夏见刘衍停下脚步,顿了一顿,接着道。“如果有人向柳氏进言,提醒他此时不除朱家,他日朱家崛起,柳氏便有灭顶之灾。柳氏怎么可能心中没有忌惮呢?也为了多得到一些势力,保不齐会做出这事来。”
“说不定,根本不用殿下操心,他柳氏早已迫不及待地安排好了一切,只为将朱家彻底消除,殿下要知道,柳氏可不比朱家。他们向来心狠手辣,杀伐决断。”
刘衍目光一沉,来回踱步,也不知道是在犹豫什么。忽然又听楚沉夏道:“这件事殿下不用多管,只需提醒他一定要牢牢盯住苣适这个人,其他的也就随他去吧,一个朱家就惹得殿下这般头痛,勤王的案子到现在可还没有一点进色呢。”
“是……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刘衍茅塞顿开地抬头看向楚沉夏。略微沉吟后道,“之前是我心急了,才闹出这僵局来,父皇发病也与我撇不开干系,以至于父皇醒来后,我却不敢和他提勤王叔的事了。”
“勤王案的背后牵扯太大,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刘彧,翻案就意味着,刘彧将会被掀出水面,一些不明就里的大臣必定不会再为他做事,这对殿下来说,必然是一个好机会。可是,我担心刘彧的手段,他既然能料到有这么一日,必然不会坐以待毙,想必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楚沉夏的顾虑自然是对的,可是刘衍又怎么可能为了未知的危险就放弃翻案?
果不其然,刘衍说道:“你方才还说,我们做什么事都是豪赌,不拼尽所有赌一局,怎么知道输赢呢?”
“我没有让殿下放弃翻案的意思,为了不被刘彧反咬一口,殿下不如在翻案的时候不要提及刘彧,殿下知道的,就算出了事,也有人会去替刘彧的罪。既然治不了刘彧的罪,又会徒生事端,不如……”
刘衍听他说到这里,着实忍不住了,扬声打断他道:“不行,这怎么能行呢?我不仅要还勤王叔一个清白,也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你这样做,就等于包庇凶手。”
“殿下……”楚沉夏只说了两个字,又被刘衍挥手打断道,“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听得,我问你,刘文茵的身世调查清楚了吗?”
楚沉夏见他转移话题,也无心逼迫他,可回答这个问题前,还是犹豫了一番,才摇了摇头道:“还不知道。”
他只是不敢告诉刘衍,刘文茵是朱家派来的,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么依着他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再帮助朱家,只怕倒插一刀都来不及。
刘衍略微有些失望,走了两步,越过楚沉夏,在桌案前坐下,拿起一本公文轻声道:“你去忙吧,有什么进展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楚沉夏无声行礼,便转身出去了。
出了中殿,未走几步,便遇上了半容和徐熙,楚沉夏恭敬行礼道:“徐老先生,这几日还住得惯吗?”
徐熙见到他脸色当即一沉,哼哼唧唧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