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并无要紧的事,因此很快便结束了,陈公公宣告完退朝后,皇帝慢悠悠地准备下殿。
殿外忽然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儿臣刘衍携万民陈请跪书求父皇赦骁骑将军楚沉夏死罪。”
大殿内顿时沸腾了起来,皇帝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的吓人,御前带刀侍卫付虎从殿外疾步上前,禀道:“启禀皇上,顺王携众官跪于殿前。”
皇帝有些不稳地下了台阶,一把推开陈公公,脚步虽不稳但如生风一般,急匆匆往殿外走。
三丈长的白纸铺了一路,字和手印将这三丈白纸铺就的密密麻麻,顺王为首跪在殿前,身后约莫跪着六七十名官员,大多是品阶不够,没资格上朝的官员。
区区一个四品骁骑将军竟值得他做到如此地步,皇帝的气息又重又粗,两条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子顺,你这是在逼父皇吗?”
顺王跪直身体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替万民陈请,还请父皇赦罪。”
“万民陈请?是朕,错了吗?”皇帝向他走了两步,无视脚下的白纸,目光阴厉地看着顺王。
顺王的视线在皇帝脚下打了个转,咬牙道:“父皇依律处置没有错,可楚沉夏也没错,纵火伤人虽属无奈,可除去无心阁这等阴险之地实乃大功一件啊。”
皇帝冷哼了一声,身后却传来一阵动静,几名大臣纷纷跑下殿前的石梯,跪至顺王身后,太子詹事季刚道:“陛下英明,可例律冈法之外不外乎人情啊!尔等为骁骑将军所为像陛下求情。”
禁军统领王秦接话道:“太子詹事所言甚是,骁骑将军虽有过失杀人罪,但也有功,功过相抵,当免死罪。”
又有几名大臣跑下去跪至顺王一侧,说了类似的话,皇帝见重臣都纷纷为楚沉夏求情,脸上的阴云登时密布,适时又有几名大臣从身后出列,皇帝一把夺过陈公公手中的拂尘,狠狠往地下一掷,在尘土飞扬中喝道:“全部给朕回去!”
那几名重臣听闻虽惊吓了一番,倒也不慌张,就地跪了下来。如今还站着的几位大臣想必便是庆王的人了,这些人中唯有司刑寺主司陈阙挺直脊背立于人群中,面色淡然,仿佛未受眼前这些人的干扰,倒是让皇帝的心舒了一舒。
“陈卿。”
听到皇帝叫他,陈阙忙上前矮身鞠躬行礼,“说说你的想法。”
陈阙应了一声,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奏折递于皇帝,皇帝接过去粗粗一翻,龙颜大怒,一双眼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陈阙不急不缓道:“禀陛下,此为楼之敬与斐文官官相护逼死武馆一家十二口的陈述,周中钧与各地富商勾结将赈灾的粮食高价卖出,臣正在查。”
皇帝没想到一向置身事外的陈阙居然也掺和到了这件事情里来,心头的怒火简直要将心烧出一个洞来,目光如刀一般扫过身前身后跪了一地的人,声音里也透着无尽的狠辣,“你们是联合起来逼朕吗?这都是阴谋,都是事先策划好的吗?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手中的奏折奋力一甩,“哗哗”声中所有大臣下跪,惊呼,“陛下息怒。”
御林军总管杨尹忽然疾奔而来,口中高呼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这一干人自然不知出了什么事,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了他身上,皇帝的目光更是凌厉无比,在他看来,如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策划好的。
“禀陛下,那...那裴叔东带领列行军...杀到金城来了!”杨尹气喘吁吁道。
听闻此言,裴方明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喊冤道:“陛下明察啊,我儿忠厚老实,绝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啊!”
“二哥对皇上忠心耿耿,定是受人欺骗,请皇上明察!”一旁的裴尘东也跟着父亲连连磕头。
皇帝的视线在他二人身上一转,裴叔东忠不忠厚他不清楚,对自己忠不忠心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裴叔东向来站在顺王背后,唯命是从。
“子顺!你今日来是逼宫的吗?!”皇帝一张脸抽搐了几回,抽出杨尹身旁的佩剑,在众人惊呼声中对准了顺王。
顺王的脸上满是诧异,对于杨尹所说的话,他连半分防备都没有,一时怔仲地看着胸前的剑。若是说裴叔东此举与自己无关,岂不违背了昨日所说绝不牵连吗?若说有关,倘若不是杨尹夸大所说,事实如此,那他不就坐实了逼宫之名?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好硬着头皮道:“儿臣并无此意。”
“并无此意?是不是你让裴叔东从郴州带着列行军到金城的?”皇帝将手中的剑牢牢抵在顺王胸口,再深一分,只怕要刺破胸膛,众臣终于开始惊慌起来,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纷纷噤声不语。
为一个楚沉夏求情可以,可谁也不愿意被逼宫牵扯上半分关系。
顺王目光闪动,牙根紧咬,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是儿臣让他进的金城,同为楚沉夏请命,但...”
胸膛的痛楚只让他说了一半,顺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深入自己胸膛的长剑,眼前尽是一片血色,他抬起头来,目光沉痛地看着眼前这个决绝的人,要知道,不久前,两人还是嬉笑对弈,俨然一派父子情深的模样。
“请的什么命?一派胡言!朕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出了个逼宫的皇子,真是给朕长脸!”皇帝怒斥道,手中的剑飞快地从顺王胸前抽出,血沿着剑身不断往下滴,乍一看,皇帝双目猩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