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千等万等,楚沉夏和众人等来的竟是庆王。
庆王始终沉着一张脸,对他来说,待在前线就是寻死的行为,好巧不巧,刘衍路上遭人行刺重伤,皇帝这才委派他带着余下一半禁军赶往卞州。
他到了卞州,心情却更糟糕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王秦放着好好的城不守,反而多事把洛阳攻了下来。
洛阳城内困守的百姓今日已不知是第几回作乱了,庆王喉口的话翻滚了几回,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真想索性来个屠城,好省去这些麻烦事。
王秦提出带一部分兵赶去金城支援,被庆王一口拒绝了,令楚沉夏吃惊的是,景旡也在这次队列中,几乎与庆王寸步不离。
陆执见到景旡,仿佛得到了警醒,看向楚沉夏的眼神也夹杂了些许狐疑。
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楚沉夏侧首去看,景旡与裴尘东已面带笑容往自己走来,见裴尘东的目光不断在自己身边打量,又回转过头去。
“景旡,来,这位就是禁军统领王秦。”裴尘东笑道。
景旡忙朝他鞠了一鞠,王秦摆手笑道:“不必多礼,上回在蓟州见过这位小兄弟,只不过…我依稀记得,好像是来找沉夏的?”
裴尘东的嘴角微微牵扯起一个冷笑,视线在楚沉夏和景旡身上徘徊,干笑道:“景旡本就是江湖中人,认识的人多一些也是情理之中,他现在可是庆王殿下门客之首。”
“哦?是吗?不错不错。”王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些敷衍道。
裴尘东的目光在始终背对着他的楚沉夏身上打了个转,最终落在远处的哨塔,对景旡道:“我们去那边。”
王秦原本想问些什么,可见楚沉夏遥遥望着远处,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也就作罢了,正想下城墙,远处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楚沉夏和王秦同时一怔,心知大事不妙,果然,几秒后,千军万马的声音似奔腾而来,将那人的马蹄声掩盖。
马背上的士兵待近了城墙,高声喊道:“梁军来袭!梁军来袭!”
方才还不知道去了何处的庆王,这时候一下子冒了出来,探出身去看了看远处,额间的汗如瀑布一般狂流,只是微微一怔,便下定决心道:“立刻结集三军!”
王秦诧异地看着楚沉夏道:“原先我以为庆王贪生怕死,如今看来是我目光狭隘了。”
楚沉夏不语,微微抿嘴看着庆王,景旡和裴尘东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裴尘东也跟着探身瞧了瞧远处,有些兴奋道:“终于要打起来了吗?殿下放心,我定能斩杀那梁军的人头献于殿下。”
庆王飞快地投来一个怒视的目光,叱责道:“你疯了吗?和梁军去打?我们这些人还不够死的。”
裴尘东闻言,登时愣住了,问道:“不…不打?”
庆王没有回应他,脚步匆匆往城墙下跑去,楚沉夏瞟了瞟一脸黑线的王秦,失声笑道:“王统领不必在意,反倒说明你的目光还是正常的。”
庆王作为主帅,选择弃城而逃,众将士自然不甘心,毕竟是用血肉之躯打下来的城池,怎么能连战都不战,就将洛阳拱手送人?
可听闻梁军举兵三十万,要报这夺城之仇,兵力悬殊,想来也无法,只得依着庆王的命令撤退。
退至卞州,梁军倒也没追过来,众人觉得诧异,结果得知,梁军不过派了七万兵力,许多将士热血涌上来,说要回头去攻洛阳,庆王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楚沉夏劝下的。
那边北燕已被魏国剿灭的差不多了,魏国将最后的北燕将士诛杀在金城,竟说要将金城归还南宋,以求两国和平不扰。
魏国这么做,无非是灭北燕已费了他大部分的兵力,实在无力吞并南宋,可又怕南宋回过头来咬他一口,借金城完璧归赵,换取一时和平罢了。
魏国这么一招棋下,梁国那边也不再动卞州的心思了,只是这回吃了这么一个亏,洛阳的防守又加重许多倍。
皇帝既已决定南迁,那金城是绝不会回去的,庆王在卞州只多呆了几日,便得到皇帝召回的信后,半刻不停歇地往建康赶去。
楚沉夏这几日见裴尘东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而他身旁一定有景旡,楚沉夏心知,他这是借景旡在嘲笑自己,亲如手足的朋友居然是叛徒,将刘衍身边的消息全数告知庆王,单这一件事,便值得裴尘东嘲笑他数回了。
起初,楚沉夏还能忍受,可时间长了,看到裴尘东的那张脸,他就觉得恶心,尤其是看到他半阴半阳的笑着,只觉得鸡皮疙瘩要掉一地。
因此一到建康,便往太初宫赶去,皇帝迁都建康,住的便是东汉时孙权居住过的太初宫,也实在是太过匆忙,无殿可居。
这么一来,几个皇子郡王也都跟着住到了太初宫,也有不少大臣重新置办了住宅,清贫的几个大臣便暂住在皇帝安排的住处。
此时正是看出官员家底的时候,有几位狡猾的官员便假装没钱,喊起穷来,也与其他官员挤在一起住着。
不料,扑了一个空,太初宫外正巧撞见了高娴妃,高娴妃告诉楚沉夏,刘衍身为太子,除了皇上,一切置配都要以他为先,此刻正住在太初宫不远处的永安宫。
近来,高娴妃不知何故时时头痛,方才又吹了风,头痛便隐隐发作起来,索性将补食一类的东西交给楚沉夏,由他带过去。
永安宫的侍卫婢女几乎无换,见到他也都认识,微微行礼也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