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人纵身一跃,将手中的东西一举,高声道:“奉吾皇之命,前来镇压大都暴乱。”
未多时,刺史沈之卫亲自出府来接旨,那人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他手上,正色道:“奉皇上口谕,特命太子刘衍亲赴大都,助齐国公处理暴乱,众卿理应从旁协助。”
沈之卫战战兢兢接过印章,目光在他身后遥遥望了两眼,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太子殿下现下人在何处?”
“殿下与大军随后赶到,因兹事体大,遂命我先行赶到。”
沈之卫“哦”了一声,默默点头,又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那人朝他走近了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沈之卫的脸色颓变,不可置信道:“这……这……”
那人挺直脊背,目光直视前方,义正言辞道:“殿下此举别有深意,既然皇上说了,让你们从旁协助,自然照殿下吩咐的去做,不会错的。”
沈之卫有些拿不准,沉思了半晌才抬头道:“殿下此举请示过齐国公了吗?要不要我进宫去请示?”
“沈大人这是在拿我开玩笑吧?齐国公年纪尚幼,诸事尚且需要顾命大臣商议。皇上口谕虽说是,特命太子助齐国公平定暴乱,可沈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皇上的意思是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你去请示齐国公,这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质疑太子殿下的能力吗?还是质疑皇上的口谕?”那人冷哼了一声,讽刺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我这就去办。”沈之卫诚惶诚恐道。
那人见他应下,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要走,沈之卫忙上前两步叫住他,那人目光一紧,回头看他。
“特使远道而来,怎能住那脏乱的驿站?不如就在下官的府中住下,也好让下官略表客主之谊。”
那人脸上表情一松,随即却又摆出一份嫌弃的模样,沉声道:“不必拿官场的这套来讨好我,做好太子殿下吩咐的事才是正道。”
说完,连头也不回,直夹着马腹缓缓而去。
沈之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身大步走进了府中,等在一旁的心腹赵曲忙迎上来道:“大人,怎么了?”
“太子殿下要来大都定暴乱了。”沈之卫微微叹了口气。
赵曲未见他的神色,只一个劲喜道:“大人,好事啊,这些日子为了暴民的事,大人可没少操心啊,太子殿下来了,大人终于可以落个轻松了。”
“轻松个屁啊,他人还没到大都,就给我下了难题!”沈之卫只觉得头疼无比,忙用指关节轻轻按压太阳穴。
“什么难题?”
“他刘衍要我杀几个领头闹事的,尸体高悬城门,以示威严。”
这个沈之卫是齐国人,先前在大都是一名八品郡丞,齐国王室灭亡之后,大都许多官员被株连,因他未参与过任何内廷之争,遂将他提升到了五品刺史。
此次暴乱的百姓都是齐国人,让他一个齐国人对同根相连的齐国人做这种事情,他于心何忍?不说暴民该如何报复他,光是齐国的百姓都会对他恨之入骨。
可不做的话,他岂不是抗旨不尊,他死了倒没有关系,可他身后的一家老小呢?去了地下,他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反复思量之下,始终觉得还是死一两个暴民来的划算。
刘衍的余光在左右两侧微微一扫,楚沉夏和若渝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目光正视前方,仿佛一身心都放在了赶路上。
刘衍目光微微一闪,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两人非要跟着自己去大都,劝也劝不住,休息的时候,两人都视对方如空气,简直是冤家。
“殿下,前面就是大都了。”陆执带着的一部分人从前方迎过来,神色却不大好看。
刘衍勒住马,身后的众人齐齐跟着勒住,楚沉夏率先问道:“有什么异常吗?”
“城门前聚集了不少人,闹哄哄的,依稀望去,还能看到不少官兵穿着的人。”陆执答道。
刘衍目光不由自主往前方遥遥望去,可眼前都是树,哪里看得到城门,一扬马鞭道:“没想到,大都的暴乱这么严重。”
众人忙拼命跟上刘衍,不一会便到了大都城门外,城门内的人听到动静愣了一愣,却始终没有散去的意思。
倒是被众人围堵的沈之卫眼尖地瞧见了刘衍,忙对他高喊道:“太子殿下!”
百姓听到他这一声呼喊,都转向了刘衍,满目的怒意掩也掩不住,直冲着他而去。
刘衍被他们看得一惊,自己不过是父皇派来处理暴乱的,怎的大都百姓一副要宰了他的模样?
诧异间,眼角瞟到楚沉夏正定定地看着自己身后,刘衍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看得心中一惊。
三颗人头正悬在城门上,几双眼大的突兀,一脸的污血似乎未干,看来是刚死不久,而进了城门不远处就是集市,难怪这些百姓有的手中还拿着新鲜的瓜果蔬菜。
刘衍回头看着无措的沈之卫,沉声问道:“这是何人?”
“是暴民。”
“为何要取他们的首级挂于城门之上?”刘衍打量了他几眼,见他是个齐国人,心中更觉诧异。
沈之卫听言有些懵了,冲口就道:“不……不是殿下让我这么做的吗?”
刘衍终于明白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毒辣了,两条眉毛一拧,重重斥道:“胡说!我几时下过这样的命令?”
“两日……”话说出口,沈之卫忽然觉得不对,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