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任镇江府屯驻大兵都统制,打散原有振武等镇江府各个屯驻兵营,重新整编镇海军。”叶应武慢条斯理的说道,“调隆兴府知府赵文义为镇江府知府,征调陆传彦为镇江府通判。同时贾相公麾下、你的搭档翁应龙放任平江府知府,整编神卫军。”
坐在叶应武对面的中年男子脸色憔悴,对于叶应武说的这一通话根本不动神色,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端起手中的茶,轻轻地嗅了一下,笑道:“如果某没有判断错的话,这是雨前龙井,为了招待某,叶使君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啊。”
叶应武自失的一笑,身后一直默然不语的江铁忍不住低声喝道:“你这厮,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某家使君有闲工夫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已经算是看得起你了,照某说,直接拉出去剁了最好!”
叶应武轻轻摆了摆手:“国刚(江铁的字)不要妄言。廖先生也算是某请来的客人,怎能轻易说打打杀杀的,这多不礼貌,你看廖先生的茶杯空了,抓紧给他续上。”
“这个不劳江统领动手,鄙人是阶下囚,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廖莹中挤出一丝笑容,给自己倒上茶,只不过身为阶下囚,还能这样悠闲自在的坐着喝茶的,恐怕也是世间少有了。
叶应武只是一笑:“廖先生现在倒是挺好的心境,只不过廖先生在这镇江府也已经安居了几天了,难道就没有想过今后将会何去何从么,而且也没有在意过为什么六扇门没有对你上刑么。”
廖莹中从容不迫的抬头看向叶应武:“这有什么好想的、好说的,败军之将,任凭处置罢了,整个平江府的局面已经糜烂的不可收拾,想来嘉兴府等处的皇城司也已经全军覆没了吧?当初贾相公委托以重任,某现在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他,所以使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随意的抿了一口茶,叶应武却是并没有说话。而翁应龙见到叶应武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没有给在下上刑,窃以为当初翁兄被抓住的时候,你们想知道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而某执掌皇城司不过旬日,根本没有接触到什么关键,所以问了也是白问,若是被某胡编乱造一通,反倒是不如不问了。”
“先生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叶应武笑着放下茶杯,“只是可惜了,先生明珠暗投,怎么就跟了贾似道这么一个乱国奸贼?贾似道的面目是什么样的,先生难道还认不清楚吗?”
廖莹中心头一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和翁应龙合称为贾似道的“左臂右膀”,但是从咸淳元年当今天家登基大宝之后,廖莹中和贾似道实际上就已经有些貌合神离,对于贾似道的种种作为,廖莹中既是无奈,又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毕竟贾似道将他简拔于人群之中,委以重任,这份恩情是廖莹中穷尽一生无法报答的,所以对于贾似道的胡作非为,廖莹中并没有选择劝谏,而是在尽心尽力维持朝政的同时,渐渐去发展自己的爱好。
从政之前廖莹中就一直想要“刻印天下书”,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这些年他倒是有不少心血都倾注在了刻书、印书、藏书上了,而后人对于廖莹中对于书籍的传播收藏给予了公正的评价,这个不免助纣为虐的贾似道左臂右膀,和赵淇、韩醇、陈起、岳珂、余仁仲、汪纲并称为“七大刻书家”,将从宋代开始研究出来的“活字印刷术”发扬光大。
对于廖莹中的这些心路历程,叶应武作为一个后世人,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并没有将他和翁应龙看作一路人,否则也不会专门抽出来时间坐在这里陪着廖莹中喝茶,早就将他拖出去上刑了。
见到仿佛看穿自己内心,一直打在柔软处的叶应武,廖莹中死死咬着牙,虽然一直很清楚贾似道正在一步步堕落,并且带着大宋一步步走向毁灭,但是廖莹中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劝导对自己有着很大恩情的贾似道,一来廖莹中也不是那种不怕死的人,二来他也害怕贾似道会不听建议,反其道而为之,将这缓慢的堕落愈演愈烈。
这事情贾似道不是没干过。
廖莹中的内心一直是矛盾和纠结的,现在面对叶应武的逼问,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是说出内心的想法,还是随便找一个回答随意的搪塞过去?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廖莹中已经将说一套做一套联系得炉火纯青。
但是叶应武并没有逼着他回答,反而是淡淡一笑,片刻之后有些得意地说道:“先生想要说什么,某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先生不说也罢,某来此处也不只是为了和先生喝茶的,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希望先生不吝赐教。”
叶应武一直叫廖莹中“先生”,在宋代“先生”是对于德高望重、学识出众的人的尊称,而对于叶应武来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实际上称呼廖莹中“先生”已经是太抬高他了,这也是江铁进来一直铁青着脸的原因之一。
叶应武喊他“先生”,那江铁岂不是也要跟着喊“先生”?
廖莹中一怔,旋即苦笑道:“叶使君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更是还有叶老相公等等长辈,又有何问题想要来问某,某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而已,哪里值得叶使君下问。”
叶应武却没有给他回避的余地,手指敲打着桌子,发出单调的声音:“刚才贾似道对于天武军上下的调整想来先生也是看到了,不知道先生认为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