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应武无所谓的一笑:“怎么不可以。邓师兄的名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听到了,所以某就干脆让人前去贵宅为邓师兄画了一副像,就挂在某的书房里面,以期待有一天能够相见,不料便在今朝,当真是荣幸之至。”
邓光荐顿时瞠目结舌,自己从来没有想到叶应武会将自己的相貌画下来。当下里心中那一层坚冰裂开了一条缝,暖暖的。
看着邓光荐表情不断变化,甚至最后还露出笑容,叶应武顿时轻轻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把您老人家的画像从书房里面摘下来了,这样的话那些画像又少了一个。
不知道那南宋最后灿若星辰的人才,什么时候来能尽入吾彀中!
江万里见到邓光荐已经被叶应武折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身边的叶梦鼎却依旧很是淡然。似乎这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结果。知子莫如父母,即使此时的叶应武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叶应武,但是叶梦鼎依旧可以从他的举手投足和一言一行当中察觉出来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邓光荐似乎有些犹豫的冲着叶应武一拱手:“使君向才之心,实在让鄙人佩服汗颜,刚才有所失礼傲慢的地方,还请使君多多宽恕。”
叶应武随意的摆了摆手:“自古以来有大才者往往恃才傲物,所以师兄如此倒是在某的预料之中,刚才有出言不逊的地方,也请师兄海涵。不要斤斤计较。”
见到刚才还有些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现在却是怪异的客气起来,江万里和叶梦鼎像是苦笑,这两个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心诚意的,还是在他们两个老气也就是客气这一下,叶应武走到叶梦鼎的身侧,恭敬站立,却是看也不看对面的邓光荐。
他的目光反倒是一直在刘辰翁那里打转,刘辰翁有些诧异的迎向叶应武的眼光,有些不明所以。叶应武此时看向刘辰翁,却也不是无意的。因为他能够察觉到邓光荐虽然微微低头一言不发,但是目光也是时不时地向这边瞟,注意到叶应武根本没有看他,顿时有些失落。不过他邓光荐可不是什么妒忌小人。自然已经想明白现在在叶应武的心中,他这个刚才还出言不逊的人,根本无法和已经将通山书院上下打点的井井有条的刘辰翁相比。
既然自己已经决定来到这里,来到天武军这个神奇而充满朝气的群体中,那么就需要做出一份业绩来,不能让叶应武小觑。
江万里和叶梦鼎微微眯着眼。颇像是在闭目养神,整个大堂中谁也不说话,竟然有些尴尬的沉默下来。叶应武看了刘辰翁一眼,刘辰翁当即会意,这个时候根本就是叶应武和邓光荐在等对方开口,而江万里和叶梦鼎两个“为老不尊”的人则在开心的看热闹。
作为唯一的和事老,刘辰翁不能也眼睁睁的看着,当下里轻轻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叶使君从通山县回来,可是打算准备率军不日北上?听说北面襄阳双方都已经剑拔弩张?”
刘辰翁给了台阶,叶应武也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岂止是剑拔弩张,双方的斥候战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沿着整个汉水两岸,都是斥候在近乎疯狂的绞杀。天武军前厢也派出了几支斥候队伍,但是没有敢向北深入,否则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见到叶应武只是回答了襄阳双方的态势,而没有对是不是要率军北上表态,刘辰翁只是微微一笑,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邓光荐结合刚才叶应武的表现,有一种自己被轻视了的感觉,当即轻轻哼了一声:
“那使君准备什么时候北上?斥候战既然如火如荼,那么想来蒙古鞑子各部也会很快出动。”
叶应武只是一笑,他感觉到刚才还在闭目养神看热闹的江万里和叶梦鼎也来了精神,目光炯炯。这几个老爷子,对于襄阳的存亡看的也是很重的,对于天武军什么时候北上自然也是很关心。
“暂时按兵不动。”叶应武吐出了六个字。
堂上几人都下意识的一震,按兵不动?还是暂时?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叶梦鼎顿时有些不悦:“暂时是多久?难道就放任襄阳孤军作战?这岂不是将大宋放在火上烤。”
叶应武正色道:“启禀叶提点(以叶梦鼎提点刑狱公事官职称呼),襄阳拥有十五万我大宋精锐屯驻大兵,怎么是孤军?若是襄阳称为孤军,那么鄂州屯驻大兵是不是孤军?!泸州军是不是孤军?!而我天武军区区数万人,又是不是孤军?!当真是荒谬!”
没有想到叶应武突然发难,而且声色俱厉,叶梦鼎和江万里都是心头一震,刚才叶应武直接称呼叶提点,就是在说明现在是议事堂上,没有父子关系,而且你叶梦鼎是江安西路提点刑狱公事,某叶应武是大宋沿江制置副使,咱们谁也管不到谁!
叶应武这么一呵斥,叶梦鼎脸色数变,不过一边的江万里急忙按住他有些颤抖的手,毕竟让自家儿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呵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忍不住拍案而起,但是现在不是拍案而起的时候,因为刚才叶应武说的确实有理。
用天武军区区数万人北上,根本解救不了襄阳,甚至不够阿术十多万步骑大军塞牙缝的。就算是天武军再强,就算是天武军再怎么擅长以弱胜强,也不可能直面十万浩荡而来的蒙古铁骑。
这不是北上救援,而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