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勇手扶着寨墙,极目远眺。
青山隐隐,明月高悬,整个西晖镇都沉寂在月光之中,仿佛战火距离这一片宁静的山林和营寨还很遥远。
但是娄勇更或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它越来越近了。
“某会倾尽全力钉死在这西晖镇,蒙古鞑子想要从这里继续向东,就必须要从某的尸体上踏过去,”娄勇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说道,“某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老将军,不要让这么多好儿郎在这里白白流血!”
大明永乐二年十月廿三日,云滇行省西陲西晖镇。
大军云集,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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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鼓动这白色的船帆,有如高墙的海浪从天边席卷而来,直拍向一艘艘大小战船。船艏犁开海浪,雪白的浪花不断拍打着船身,被这巨大的海船直接打为碎沫。
一艘艘飞剪船那颇有特色的船艏不断的将浪涛切割,而向两侧分开的浪涛紧接着重重撞在后面的宝船身上,只不过相比于宝船那巍峨如山岳的身姿,这些浪涛只能无力的平静下来,等到浪涛在一艘艘战船之间翻滚着冲到后面商船边上的时候,已经软弱无力,只是导致商船有些晃动。
而更多的浪涛还在狂风的席卷下,连绵地从远处而来,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冲刷着每一艘战船和商船。海浪重重的拍打着船身、船楼,每一个在甲板上的将士基本上都浑身湿透,但是所有人都在整齐的号子之中来往忙碌着,并没有因为这风浪而有所退缩。
帆栀如林,一艘艘桅杆顶端飘扬着大明赤色龙旗的战船和商船在波峰浪谷之中穿行,顶着呼啸的西风和巨浪向西。
“将军!”带着斗笠的秦丰伸手扶着栏杆、脚步踉跄的爬上船楼,如果不是马塈身边的亲卫伸手拽了他一把,恐怕秦丰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上这长长的楼梯。
走上楼梯,秦丰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去,浪涛重重的拍打在船身上,整个宝船都在晃动着,不过毕竟是大明最大的海船,也是大明海军的骄傲,在这样的狂风大浪面前,宝船依旧能够全力向前。这一刹那秦丰心中要说没有羡慕之情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自己的商船队也能有这样的大船,那根本就不担心这样的风浪,也不用担心商船和货物的折损了。
不过秦丰也知道,这样自己也就是想想,因为这样的宝船可不只是拿来对付这种风浪的,只有当宝船展现出来两舷火炮、释放出怒火的时候,敌人才会知道这一艘巨舰有多么可怕。
而这样的宝船如果拿来运送货物,就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它们所被设计、建造的目的,就是为大明征服新的海洋、征服海洋对面的国家和敌人。秦丰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桅杆顶端飘扬的赤色龙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一面旗帜和这一艘巨舰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秦兄弟,害的秦兄弟在这么大的风浪中上船楼来找老夫,老夫抱歉了!”马塈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带着老将军一贯的洪亮爽朗,这随时都有可能将人撕碎的风,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无法打断。
秦丰急忙伸手按着斗笠顺着声音看去,马塈并没有带斗笠或者头盔,就这么举着千里眼站在船楼上,双脚就像是长了树根一样紧紧的钉在船板上,让这一员老将根本不需要伸手扶住栏杆就能够站的平稳,甚至包括他身边的亲卫们,也都是叉手站得笔直,似乎这晃动的战船并没有对他们产生多少影响。
而秦丰甚至恨不得伸手抱住旁边的柱子。想想自己不过是四十来岁,还比不上马塈这七十的老将,秦丰多少有些惭愧,不过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秦丰上前两步,双手抱拳郑重拱了拱手:“马老将军万万别这么说,老将军老当益壮,小弟真是佩服!”
马塈放下来千里眼,微笑着说道:“秦贤弟无须如此客气,这么大的风浪,着急前来找某,可是有什么大事需要禀报?”
秦丰点了点头,伸手向北面一指,沉声说道:“将军请看,那边就是天竺的南端,从这里绕过去之后,继续向西行驶的话,就是伊尔汗国,过了此处,很有可能会遇到伊尔汗国的水师战船了。因为咱们从海上来往贸易运输,走到也就是这么几条航路,所以伊尔汗国的人想要过来,十有**也得从这边走。”
“这便是舆图上所标注的‘科摩林角’?”马塈手中的千里眼对准了那个在海天之间隐隐出现的海角,轻轻叹息一声,“一角独立海天之间,还真是天地少有的形胜之地,没有想到天下之大,除了中原、广南和南洋之外,竟然还有如此雄浑壮阔之景象。”
在船队的前方,科摩林角(作者按:今印度最南端,两千多年来一直是印度教的圣地)已经向每一个眺望它的人展现出来自己的雄浑姿态。山崖挺拔,任由海浪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冲刷,而山崖下银白色的沙滩一直向着远处延伸,沙滩后面的树木在风中不断摇晃着,但是依旧坚强甚至可以说是顽强的站在这沙滩直面大海的第一线。
山崖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处并不是很大的庙宇,就这么耸立在山崖的最高处,面对咫尺之外的狂风巨浪,庙宇的顶端呈椭圆形,但是下面的建筑却是高高耸立,向上顶着这椭圆形的屋顶直冲云霄。
无数的海浪在大风的卷动下怒吼着冲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