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曾跟我说过,一句肉身即使灵魂散去依旧会残留着一点记忆,就跟人体的膝跳反射一样。
白冥安对于阮蓝的接近亲昵明显很不适应。
但是上一次对于唐诗的拥抱哭泣他的表现就自然得多。
阮蓝难道是因为白冥安的冷淡开始怀疑什么了?
短短片刻,许多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
同时间里,对面的阮蓝目光忧伤地看着我,这种情况下我说什么话,怎么说,都会造成很大的后果。
我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这个女孩子,我并不认识。”
“哦?”阮蓝清雅的眉眼微微波动,隐隐露出几分怀疑。
“不过,我倒记得上次遇见白冥安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有一个女孩子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你说的唐什么……”
我装作记不清唐诗的名字。
阮蓝立刻接了下去:“唐诗。”
“哦,唐诗。”我点头,然后侧头疑惑问:“是不是就是我看见的那个爱慕者呢?”
“爱慕者……”阮蓝理了一下耳边碎发,微微垂着头,黑瀑布般的长发落下来遮住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楚表情,声音倒是幽幽地:“你认为唐诗只是一个爱慕冥安的普通女孩么?”
“嗯,不然呢?”我露出不解之色来,神态不由严肃起来:“难不成白冥安和她……”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阮蓝抬头头,视线直直望进我的眼里。
这是第一次,我这样近距离地和她对视,我发现她和之前善良宽容的阮岚完全不一样。
明明几乎是一样的容颜。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眼神。
我记得阮岚就像是秀气的花朵,带着一点芬芳和淡雅,而面前的阮蓝呢,眉眼看着也是清雅丽质的,可身上的气息,看人时候眼底的那一抹逼视……
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在窗台边,夜风吹过。带起走廊上的一点点尘埃。
良久。阮蓝笑了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她抬起头,看着我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大晚上陪我出来,宁欢。真的很感谢,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好朋友……
我心头跳了一下,想到自己对白冥安的那点心思,莫名就底气不足。
摆摆手道:“没什么的。那,没事我先走了。”
“好。”
我转身迈步。没见到她一起动,不由侧头望过去:“你不走?”
阮蓝在夜色中显得神秘而恬静,裹了裹浴袍,粲然一笑:“屋里闷。我再呆一会儿。你先去睡吧,不用担心我。”
白冥安一个人在房间里么……
我想到祝长乐描述的画面,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只躺着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睡地上……
“哦,那好。你自己小心点,别着凉了。早点回去吧。”
“好。”
我点点头,朝着房间走去,开门后还回头朝窗台边看了一眼,阮蓝冲我微笑,我笑了笑进了门,关上门。
我并不知道我转身进去后,阮蓝的微笑冰凝住,冷冷地冲着走廊的暗处说了一声:“可以出来了。”
一个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再一闪,就来到了窗台前,阮蓝的身边。
“刚才你都听见了吧,殷乃。”阮蓝说道,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宁欢这女人自作聪明,理由说得真好听。呵呵,她听我说出唐诗这个名字时,脸上一点惊讶也没有。”
她的眼神冰冷下去:“明明是早就知道唐诗的存在,居然当着我的面骗我,呵。”
被称为殷乃的女人,一身漆黑,长长黑发遮住脸孔,声音不起伏的:“你得到想要的信息了,这很好。”
“哼。”阮蓝傲然地冷哼一声,抬起下巴,“你跟着她,一定要找出唐诗的下落,然后——杀了她。我最不喜欢有女人追着冥安不放。唐诗不行,宁欢……也不行。”
“好。不过你记得,我只服从魔宗大人,你——不够资格命令我。”
殷乃冷冷说完,一个飞身跳出窗户,那黑色的袍子迎风涨开,从背后看上去就像一只黑斑蝴蝶,在夜色的掩饰中振翅飞舞离去。
阮蓝的脸色阴阴的:“一个两个,都和我作对。好啊。”
她幽幽笑起来,本是清雅大家闺秀的面容在一瞬间展现出地狱鬼魅般的阴冷狰狞。
“跟我作对的……都得死……”
一扇门,堵住了外头的一切。
我背对着门,仰头闭着眼睛,试图把所有的线索都联系起来。
阮家,齐南洲,唐诗,阮蓝,还有……白冥安。
从前我们一直以为阮家说的阮蓝未婚夫就是齐南洲,这个谎言在唐诗出现后被戳穿。唐诗才是齐南洲真正的未婚妻,阮蓝和阮家一开始就撒了谎。
他们的目的是诱哄白冥安不顾一切救回阮蓝,然后用利用齐南洲的尸体做灵魂互换,救回了当时伤重的白冥安。
我蹙了蹙眉头,他们怎么就能确定宋理能够做这个术式,并且灵魂转换的过程中所出现的种种意外阮家不可能不知道。
难不成,连最后白冥安失血过多,我奋不顾身为他输血这一点也被阮家计算在内了?
太深的伏笔,太长的线。
阮家这几口人的心思真是缜密得可怕。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阮家早就知道白冥安会受伤,那说不定齐南洲的出现也不是偶然。他们设计好让他来,然后制造车祸抢了他的肉身。
这样的话,那阮蓝很有可能早就知道唐诗的存在吧?
我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