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他轻哼一声,“真是有趣。”
有趣极了。
杨姐根本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纠葛,见他神色有些反常,便多嘴问道,“少爷您认识这位叶小姐?”
“不认识。”
不过很快就会认识了,而且会以一种深刻的方式。
他说话的时候眸底分明是有着光的,念那三个字时语气也带着熟稔,可却说不认识,真是奇怪。杨姐到底摸不透陆遇止的想法,不过也不欲多问,他不是个喜欢听啰嗦话的人。
这时王管家走了过来,她一脸凝重的表情,“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陆遇止已经隐隐猜到母亲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虽然他把那件事压下来了,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果然,他一走进客厅,便看见向来不轻易露面的祖母坐在沙发上,甚至连妹妹陆清灵、姑姑陆宝珠也在,眼尾稍稍一扫,便看见母亲眼眶红红地站在一边,神色有说不出的凄苦委屈,他心底升起一股淡淡的烦躁。
“奶奶,发生了什么事,竟惊动了您老人家?”
陆老夫人向来是最疼爱这个孙子的,一看他出现,立刻把板着的脸松开,顿时变得眉开目笑,“阿止,你怎么回来了?”
“奶奶您也真是的,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亲自去接您啊!”在这个敬重的长辈面前,陆遇止一改人前的冷漠,多的是说不完的甜言蜜语。
相比之下,陆清灵却大气都不敢出地坐在沙发上,腰杆挺得直直的,心里也打着鼓,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遇止,跟我说说那天晚上的事。”陆老夫人十九岁开始掌家,说话都带着威严之气。
陆遇止简单解释了一遍,老太太听得眉头的皱纹都快打结了,“好好的怎么会发生那种事?传出去多不好?你大哥……唉……”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扫向自己儿媳妇的目光仿佛染了毒,“要不是当初……又怎么会被人这样设计?他们不就是欺负他是……?遇止,你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给你大哥一个交待。”
陆夫人苍白着脸,双唇更是褪尽了血色,她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大概……她的人生早已只剩下了沉默。
“是。”陆遇止的目光一直留意着角落的某处,看见那人眼中的泪光,他心中不期然地闪过一丝疼痛。
“奶奶,我打算听您的话,要定下来了。”
老太太对这个心肠歹毒的儿媳向来看不顺眼,平时一逮着机会便不会善罢甘休,指责的重话也是信手拈来,没想到这会儿竟是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不要说老太太,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呆愣住了,陆清灵更是惊得嘴巴好半天都闭不上。
“你这说的可是真心话?”老太太双手发颤,连声音都在抖,“不是在哄我开心?”
陆遇止笑了,他平时很少这样笑,连眉眼都染了笑意,“那您现在开心吗?”
反正迟早都是要定下来的,只是不知道和哪个女人罢了,不是吗?
老太太连连点头,喉头哽咽着,那嘴角的皱纹仿佛一朵不断打着旋儿的水花。
开心啊,当然开心,知道你要成家,奶奶余生将欢喜相伴,死后也能含笑九泉了。
因母亲做的那些肮脏事,陆遇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抱着一种愧疚之心,虽安排了专人精心照料他的衣食起居,却鲜少来看他。
那双如稚童般天真的眼睛总是会让他夜不能寐。
是的,陆家大少爷陆择一智商低如儿童,是个傻子,可又有谁记得,他曾经是陆家上下一致看好的继承人呢?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的母亲,不能再想下去了,陆遇止紧握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重重地捶向墙壁。
这副脆弱的模样,他从不轻易示人,他的痛苦藏匿得很深,很深。
待得情绪稍稍平静下来,陆遇止才察觉不知何时竟走到了这个地方,他刚准备转身就走,门却突然开了。
”少爷?”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人,神色不是一般的惊讶,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您怎么过来了?”
陆遇止冷冷地站在那儿,从走廊尽头吹来的风鼓起他的外套衣摆,他用手抵住唇,”我哥……”
这个称呼实在太陌生了,他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了?一阵阵寒意从脚心蔓延到心脏,竟带着那个地方微微颤抖起来。
负责照顾陆择一的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失常,只轻声道,”大少爷吃完药刚睡下。”
大脑损伤,他时常要靠药物来抑制疼痛,而那药几乎无一不带着让人深眠的成分,从出事那天起,陆家就没有陆择一这个人了,”大少爷”这三个字,是陆遇止唯一能给他的体面。
”好好照顾他。”
”是。”妇人恭敬地送他出去。
然而,那个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的人,此刻却衣衫不整地缩在角落里,他双手抱着头,脸上都是泪,交错着斑驳的指痕,”求求你,不要杀我!啊!疼!求求你!”他犹自语无伦次地求饶着,可惜,隔音极好的房间,没有人会闻声赶来救他脱离苦海。
陆择一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听得他(她)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
”你也真是个没福气的,放着绝世大你是不是傻啊?”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