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闭关之前倒是有说过,他说按照罗盘推算,他交于你的任务应该是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有眉目,等你回山复命之前,师傅一定能出关,所以并不担心你突然回来。只是迷津,有些话我这个做师兄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你两个月没有在山上生活,这两个月发生的变化你都不清楚,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所以万一哪句话惹你不开心了,你不要介意。这两个月里教内的关系非常复杂,本教掌门常年劳神费心,再加上已经到了这个岁数,怕是也没多少时候了。教内的师叔们惦记着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老们意见不统一,支持谁的都有,师傅现在是腹背受敌,处境并不乐观。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做弟子的,不能帮师傅解忧,但也不能太任性对吧?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好好的先回山下完成师傅交代给你的任务,等到师傅出关我再通知你回来看他老人家也不迟,总好过你在山上干等着,你说呢?”晨风听了杜迷津的话自然地接口说道,但问题恰恰就出在太自然上,他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何种表现一样。人的性格是一种惯性思维,不会轻易被改变,晨风是会跟自己一起傻疯傻玩的主儿,闯祸程度也和自己不相上下,这会儿突然这么“懂事”的下逐客令,显然并不科学。杜迷津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下一片清明。
她顺势做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委屈的嘟囔着:“好嘛好嘛,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真没劲,我这就下山回去,不在山上跟师傅死磕了还不成吗?”
“乖啦,师兄知道你委屈,回头师兄一定替你和师傅好好说说,等师傅出关让他老人家挑好东西赏你,行了吧?现在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师兄送你下山吧,也能和你多说说话。听你讲讲你这两个月在外面发生的好玩的事儿,怎么样?”已经傍晚5点多了,天边已经淡淡多了一抹隐晦的暗紫色,最多再有半个小时,天就黑透了。可是从上清教走到山脚下,怎么说也要一个多小时,这又是让自己摸黑赶路的节奏啊。杜迷津本来以为,晨风好歹也会留自己在教里过夜,隔天再走不迟。可是听晨风话里的意思,叙旧是假,看着自己下山才是目的,这般着急,究竟是在避讳什么呢?看来自己得先找个借口脱身才行。
想到这儿,杜迷津没接话。脸上做出一副木然的表情,一步一步的径直走过晨风身边,来到房间门边上,站住不动,目光远远的眺望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晨风见杜迷津完全不理采自己,有些疑惑的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间一间相连着的厢房,就是远处绵延的青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有些不解的小声询问道:“迷津,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杜迷津闻言依旧什么都不说,只是缓缓垂下了头。脸庞两侧的长发很好的遮挡住了她的面容,晨风一时之间难以从杜迷津的表情上判断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有些咬不准的抬手轻轻拍了拍杜迷津的肩膀,语气试探的说道:“迷津你到底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用不用我现在就陪你下山招架诊所瞧瞧?再晚下去,天黑透了,路可就更难走了啊。”
“师兄。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非逼着我现在下山不可吗?”正在晨风手足无措的时候,听见杜迷津满含悲伤幽怨的反问道。他刚想解释两句,就见杜迷津猛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睛里慢慢充盈着泪水,微微泛红的眼眶努力的圆睁着,正是委屈到无以复加,却又压抑着不肯哭的倔强表情。晨风与杜迷津相识几载,很少看到杜迷津这般伤心的模样,一时间难免有些心软,那些预备好的说辞也就这样梗在了喉间。
其实杜迷津并没有真的这么难过。大老远跑回来却被阻挡着连师父的面儿都没见到,虽然并不知道原因,但失望总是有的。可既然已经察觉一切不过是敷衍自己的借口,想要洞悉真相的念头很快就冲淡了杜迷津的伤心。不过是演场戏而已,自己这么多年所学的就是算计,难不成还应付不了晨风吗?所以杜迷津无论是盯着远处观望还是低下头用头发掩饰自己的反应,目的都只有一个,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努力让眼球疲惫。人的身体器官有时候是很玄妙的,很多情绪的表现都可以通过控制人的身体器官,而达到完美的伪装。杜迷津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如果可以逼着自己双眼盯住一个点,持续一分钟以上不转动眼球,眼睛就会因为异常酸涩和疲惫而自然的生出一层泪水,坚持的时间越长,积蓄的眼泪越多,外人看上去,就与伤心愤怒而导致的情绪激动没什么两样。
杜迷津深知自已以往在教里,因为备受宠爱,很少能真的遇到不如意的时候,所以留给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应该是语笑嫣然的。而几年的相处,相信晨风都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小气的姑娘,平时偶尔开个玩笑,就算有些出格,杜迷津也多半一笑置之。现在因为这样几句婉转的逐客令,就能逼得自己热泪盈眶,这样与记忆中完全不符的反差,肯定会让晨风觉得特别奇怪,而奇怪往往会打乱别人部署好的应对方法。果然,晨风当下的怔愣,给了杜迷津一个很好的反击空档。她又直直的看了晨风一会后,用力的闭上眼,就有两行清泪瞬间划过脸颊,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