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我便不在此多留了。贺娘也早些休息,不要太过操劳。等到我过几日有暇,再来此地寻你。”
见谢宁不再提及此事,贺娘子也知趣地没再多问,心中却是将此事暗暗记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谢宁出声告辞后,她便点头应和道:“好,小姐放心便是,奴家心中有数。”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向房外走去,下到一楼,才又寻见裴星海身影。谢宁因心中有事,便没再留意他与贺娘子之间的互动,草草几句道别,便上了马车。
见她神色匆忙,裴星海还当她是担忧会被侯府之人发觉,便对着赶车之人出声催促了几句,也不知才过多久,马车便已稳稳地停在了侯府后门。谢宁没有过多耽搁,趁着有裴星海在暗处把风,一个纵身便灵活地跳进了墙内。
至于那些从各处得来的账簿,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劳烦裴星海明日派人前来,递上账本了。
说来她这一日出行,虽只想视察自家产业,无意之中,却发现了两处并不寻常之事。一是那开在谢氏绸缎庄对面,与其竞争,又与楼妈妈有所往来的孙记绸缎庄,二来便是无意中从贺娘子之口探得的,秦嬷嬷所谓从坊市买来,实则却不知从何而来的蔷薇面脂。
这两桩事情,都不是她自己胡乱猜测,便能得出什么结果的。谢宁只是在马车上纠结了一会儿,便已有了主意。回到小院,她才刚刚换下身上的菱纱裙,还未来得及去找秦嬷嬷商量,便听见了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向着院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一道人影,观其衣着打扮,竟是楼妈妈无疑。
她来此是所为何事?莫非,今日她在街上之时,瞧见她了?望着越走越近的楼妈妈,谢宁不禁暗自狐疑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发式,向外走去。
谢宁还在猜测,楼妈妈却已发声,脚下步子却是未停,边走边道:“见过谢表小姐,不知谢表小姐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谢宁本就担忧楼妈妈是因今日之事登门试探,如今见她又问起此事,不由怀疑起对手是想借机探询她的行踪,生怕被她抓了什么把柄,一时倒也顾不得计较她轻忽的态度,目光一闪,便语焉不详地带过道:“倒是也没做什么,也就是闲着无聊,随便打发时间罢了。就不知楼妈妈前来,有何要事?”
她面上镇定,实则却只是故作若无其事,心里难免有些忐忑,正在心虚之际,便见楼妈妈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拿腔拿调地道:“老奴今日前来,是受咱们夫人之命,为谢表小姐送来拜帖的。”
纵然心中清楚,侯府现今有她与夏柔玉两位表小姐,楼妈妈这一声“谢表小姐”,依然听得谢宁心中很是不适,便只淡淡地看了楼妈妈一眼,出声问道:“楼妈妈这话怎么也不说得清楚些,这拜帖究竟是何人所送?既是劳烦您亲自前来,那拜帖现今又在何处?”
谢宁这两声质问,让楼妈妈拉下脸来,但见她面上一僵,一双三角眼也眯了起来,正要开口辩驳之际,便被谢宁找准时机,抢先一步,再度凉凉出声道:“舅母既派你来此送上拜帖,想来对此事定该是极为重视才是。楼妈妈这般大意,于我倒是没多少妨碍,可若是被舅舅、舅母知晓,岂不是要受责罚?”
话虽如此,不过楼妈妈身为项氏心腹,应该能摸得准她的心思,而楼妈妈三番两次地针对自己,或许也是项氏授意。而今她亲自来送拜帖,谢宁虽不清楚项氏会否因她这番不妥当的言行举止而责罚于她,却能借着侯爷舅舅的名头敲打她一番。
她虽不是侯府众人,却也不意味着她要在侯府白白地受人欺负,经由秦峰和秦嬷嬷连番开解,谢宁早已打消了能忍则忍,与她们安然相处的可笑念头。方才有所退让,也只是因为怀疑楼妈妈发觉她外出一事,才有所担忧。
可从楼妈妈话里话外里,谢宁并没察觉到她有何深意,暗自留心她面上的神色,除了几分若有若无的不屑和鄙夷,倒也没看出什么别的情绪,这便放下心来,不再认为她有所察觉。
想想也是,她当时穿得是方才换下来的那身菱纱裙,便是楼妈妈见着她的背影,应该也不会觉得那道朱红色的人影,是她才对。何况她当时反应极为迅速,应该不会被对街的楼妈妈吗瞧见。
谢宁思虑过后,心神稍定,便开始应对起楼妈妈的无礼言行。一顶大意疏忽的帽子扣上去后,她很是满意地发觉,楼妈妈僵直的一张脸变得越发铁青,心中快意,便不由勾起嘴角,浅笑道:“不知依您看来,我方才所言可否也有几分道理?”
楼妈妈看她一眼,似是未曾想到谢宁会这般应对,微微睁大了眼睛,仍未从她这三言两语中醒过神来,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诧,片刻后才收回了面上的表情,声音断断续续,颇为勉强地答道:“谢表小姐有所不知,今日这拜帖是丞相府特意下给咱们靖阳侯府的,帖子虽是按人数分配,却是在三日后才有宴请……不必提前交到您手上,是故……是故老奴便做主保管了起来,不过是担心您身边之人有所疏忽,一时之间,倒并未想那许多。”
谢宁听出她的心虚,便知她不过是胡乱找个借口应付。想到她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便起了几分心思,想借机给她个教训,正要反将她一军之时,便听见身后传来秦嬷嬷铿锵有力的声音——“身边之人有所疏忽?楼氏,你这是在影射我吗?”
一直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