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裴校尉信上写了什么?”
谢宁脸上笑意不减,却细致地将手中的书信叠了起来,面对谷穗的问询,并未有所保留,“是从燕地传来的平安信。”
“哦,”谷穗闻言点头,并未多问。秦嬷嬷却是探寻地望了谢宁一眼,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仅一闪而过,沉浸在欣喜情绪中的谢宁对此倒是不曾留意。
得知了秦峰一切皆好的消息,谢宁原本称不上愉快的心情骤然好转起来,原本烦杂的心绪也得以拨云见日,同秦嬷嬷谈起翠微湖一事时,心态也多了几分平和。
“起初是倾城被人唤走,我当时并未多想,毕竟她的确不喜与人应酬,魏公子在外照应也是常事。孰料那婢女事后又来寻我,说是她们与轩王撞上。我心知不妙,便离席察看。往后的事,您也都知道了。”
谢宁一番陈述过后,秦嬷嬷并未立时接话,而是思虑片刻,方才出言,“此事说巧也巧,但若说是那婢女有意为之,倒也不无可能。”
“您说得不错,”谢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要探寻真相,还须问过魏公子才是。”
留意到谢宁语句里的细微变化,秦嬷嬷目光一闪,却并未戳穿,只是笑看她一眼,便转移话题道:“不过轩王今日举止,定然是早有图谋。不然怎么我前脚刚进了丞相府的正房,他后脚便去寻你和魏倾城的麻烦?”
谢宁心念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心头,令她不禁出声追问,“
嬷嬷,您与顾老夫人叙话一事,会不会是轩王暗中促成?”
秦嬷嬷沉吟一声,“倒也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我与顾老夫人私交甚笃,她会派人相请,不足为怪。”
谢宁了然地点点头,又想起顾晴菀要请她与魏倾城吃饭之事。难免发起愁来,“倾城一向怕生,今日又受此惊吓,只怕顾姐姐相请。她未必愿意前往。”
“呵,”秦嬷嬷不由嗤笑一声,白她一眼道:“你当顾丫头真是单纯请你们吃顿饭不成?今日之事,虽是轩王与那何家小姐之过,但丞相府也未必完全置身事外。她请你们外出。不过是要给你们个解释罢了,却未必是示好之意。”
闻得秦嬷嬷直白点明,谢宁抬手摸了摸鼻子,心下恍然之余,便不免暗笑自己多虑。想必顾晴菀的用意,国公府不会不知,魏倾城自然也不会推拒此事。
“对了,”秦嬷嬷目光一转,似是不经意地提及,“六皇子不是说要请你入宫赴宴吗?中秋在即。你莫要乱跑,还是留在府中同我学些规矩吧。”
想到秦泽宴上所言,谢宁不由面上一垮,心中那愁苦滋味却不足与外人道,但事情已成定局,多想也只是无济于事,她便只好点头应道:“嬷嬷放心,我记下了,这几日除了顾小姐相请外,不会再出门的。”
话虽如此。顾晴菀想必也要参加宫宴,谢宁并不觉得她会在中秋之前提出邀约。孰料第二日一早,她便接到了顾府送来的请帖。
帖上的内容写得明白,是邀她八月十三巳时末于望仙楼相见。
因觉时日紧迫。谢宁写过回信,便跟着秦嬷嬷又学起了规矩。晋见天家,自然要求颇多,除了先前所学的那些平辈论交的礼仪外,谢宁还要将坐立、行礼、回话等一一学过,便是饮茶和进食。也要重学一遍。
转眼便是两日过去,谢宁想着早去早回,巳时初便出了门。出府之时,倒是恰巧与宫中传话之人碰了个正着,不过对方并未留意于她,谢宁赶着出门,便也没停下来凑这个热闹。
事先早同胡管家打过招呼,谢宁今日出行便很是光明正大,没走后门不说,还一路乘着仆从所驾的马车而行,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望仙楼。
时辰尚早,谢宁没有干等的打算,同车夫交待过后,便转身进了酒楼。她曾来过望仙楼一次,知道此地掌柜颇为健谈,干脆趁着等人的功夫,同对方搭起话来,权当打发时间。
“掌柜的,”难得此时客人不多,谢宁进门看了一圈,便直奔高柜前的软椅处坐好,笑着出声道:“小女有事相问,不知您可否为我指点一番?”
中年掌柜伸手拈拈胡子,一如谢宁记忆中那般笑脸迎人,语气亲切道:“这位小姐有何事相询,不妨说出来,让小人先听听。”
谢宁不由抿嘴一乐,直言道:“是这样,中秋将至,小女想买些月饼尝尝,便来向掌柜您打听一番。敢问这京中糕点铺子,哪家的月饼最为受人欢迎?”
虽说上前搭话,不过是为打发时间,谢宁此言却并非是一时兴起。毕竟她如今掌管自家产业,身为主家,逢年过节,总要给手下人发些节礼。而中秋那日她又要与秦嬷嬷一同入宫赴宴,侯府人多,谢宁难免担心小院众人被人冷落,便干脆打定了主意,想要提前置办些节庆之物。
望仙楼掌柜可是京中老人,解答谢宁所问自是轻而易举,不过片刻功夫,从他嘴上便已蹦出了不少铺名,“原来小姐您是要买月饼啊,杜某对此倒是略知一二。咱们京城的糕点一向是闻名遐迩,城东的盛记膳坊自不必说,锦食坊的梅花菱饼也是十分不错……至于城西,陈记和刘记每年中秋门口也都会有很多人排队呢。”
这杜掌柜语速并不快,但如此一番点评下来,谢宁也难免有所遗忘。生怕疏漏什么,眼疾手快的谢宁急忙抓起一旁的纸笔,提笔悬臂,狂书一番,总算是将对方所言一一记下。大功告成后,她便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