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叮铃——”
那摇盅的伙计转而摇起了铃铛,用清脆的声音提醒桌边的客人,公布点数的时刻即将到来。
虽然对自己听音辨骰的能力很有自信,谢宁的心绪依然免不了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骰盅。
“开!”
只听伙计一声高喝,谢宁忍不住凑上前去,就见盅内三枚骰子面上的数字分别是四、二、五,不由暗自狂喜,咧嘴一乐。
猜中了!
接过场中荷官递来的凭据,谢宁脸上还带着止不住的傻笑。这是她头一次下注,虽只赢来一角银子,但也是个好的开端。
每局之间,是有半柱香的间歇。谢宁一面从边上自寻了椅子坐下,一面眯着眼睛等着下一轮赌局。
要说她身怀的这项绝技也就一点不好,就是太过费神。不仅得从头到尾地紧盯着那伙计的动作,还要动用内力凝神去听骰子摇晃的动静,再从中推测出最终的点数。这就并非是单纯依靠武艺,还需要细心和专注。
如此这般下来,一两局尚不觉累,可谢宁此前少说也旁观了七八局,身上难免疲乏。
“叮铃叮铃叮铃!”铃声再起,谢宁睁开眼晴,顿时打起了精神,专注地凝视着伙计手上的动作。
到了下注的时候,谢宁毫不犹豫地押了大,她对面那个男童则是押了小。
“开了,开了啊!”
“哈,”男童激动地一拍手,扯着身边人的袖子,“三哥快看,是小,我猜中了!”
怎么会?看着中间那枚骰子的点数,谢宁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浮现一抹不确信的质疑。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按下心中那点疑窦,谢宁继续坐到一旁养精蓄锐,等待着下一次开局。
赌过十局,各有输赢。
“哎呀,小姑娘手气不错嘛。这才多会儿功夫,本钱都翻番了吧?”谢宁身旁的少妇羡慕地看着她手中的那叠纸凭,忍不住出言探问。
“嘿嘿,”谢宁笑得见牙不见眼,既没出声否认,也没肯定她的说法,简单地敷衍一句,“还好还好。”
财不露白,她没有害人之心,却要存有防人之意。
不过要说赢得多,她可是远及不上对面那对兄弟。起初,谢宁是全凭听音来下注,直到又过了两局,她才看出了几分门道。谢宁押的注同他们一样之时,她便能赢,可一旦她选了相反的一方,就是铁定要失了筹码。
这结果实在古怪,谢宁对自己的准头还有几分把握,因此直觉其中必有蹊跷。纵然是在这如意赌坊里头,出千想必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的事。
一来二去之下,谢宁也学了乖,每次下注之前都要看看他们的选择,一旦与她的猜测相反,便不参与此局。若是同他们一致,她便加大筹码。才玩了十几局,已经赚了五两银子有余。
前有珠玉,谢宁这点银子便不怎么打眼,没看那财大气粗的兄弟俩马上就要赢到百两了吗?
离同高依瑶他们约定好的时辰还早,亲自将筹码换成银钱后,谢宁并未急着走,而是又跑回了楼上。
这次却不是来赌的,她对于摇盅的结果始终有些不解,却没从伙计的手法看出什么问题,可若要她相信是那好心给人指路的公子出千……谢宁摇了摇头,单看他们兄弟俩的举止气度,就不像是差钱的主。何况那少年公子眼神明澈,气质高华,同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根本就搭不上边。
谢宁给了红绡一角碎银,算是谢过对方的指引。随后便跑到了那对兄弟附近,悄悄地站好。
“哈,三哥,又中了!这可是我头一次进赌坊,看来我还是很有天分的嘛!”
闻声,那公子伸手轻轻摸了摸男童的脑袋,立在近处的谢宁捕捉到他眼神中的柔和,心下动容。
“干得不错!”轻声地表扬了男童一句,他轻咳了两声,又道:“六弟,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到别的地方转转吗?三哥有些累了,想去找个地方歇歇。”
男童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道:“三哥,你是不是又难受了?好好好,咱们这就走。”
这一句话声音不小,周围几桌的客人听到了动静,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目光却不免聚集到男童手中那一打纸凭上。
也不怪大伙在意,他们手中的凭据数量比谢宁之前赢来的是多了一倍不止。更何况在场众人里,少有像谢宁一样开局只用一个筹码的。能到这如意赌坊里头玩的,真是没几个穷人。一把投上几十两白银,不在话下。
由此可以想见,这对兄弟今日究竟赢到了多少银子。
“哼,赢了钱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我若输了,偏偏要同你们对赌一局。这样吧,小子,还是赌大小,你们先选。我若输了,便奉上十两纹银。你们想走,我绝不阻拦。若是你们输了嘛——”
这出言挑衅,声音里满是不耐的男子,正是早先推过谢宁的那个大汉。
趁着大汉话音停顿,男童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机灵地挑眉反问:“就凭你?想拦我们?”
“哈哈哈,”大汉仰头大笑,伸手指向兄弟二人,冲着在场众人道:“大家都听见这小子说什么了?无知小儿,想我庞龙彪习武三年,要对付你们这两个毛孩子和病秧子,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谢宁皱了皱眉头,心下反感。习武三年又算得了什么,仗着身怀武艺,就可以欺凌弱小吗?
见众人附和地笑了起来,男童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