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因有训兵之故,谢宁对于秦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更能感同深受。她并非什么感性之人,可此时此刻,看着秦峰臂上的伤口,她心中涌起的不光是疼惜,更多的却是动容与激励。
不管秦峰初衷如何,这起初在谢宁眼中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剿匪重任,却终究被他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又体质虚弱的病弱之人完成了。
也令她明白,原来有些事,看似不易,却终究可以做到。
将谢宁一脸关怀的神色收入眼底,秦峰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却是轻描淡写地答道:“不过一点小伤,已经敷过药了。”
谢宁又上前一步,将喉间的酸楚抑下,用力深吸了两口气,却是从那气味清淡的冷香中嗅出了一抹血腥气息。
凭她多年经验,自是能够辨出秦峰身上伤势的严重,眉头一蹙,便急声埋怨道:“受了伤,竟还一路奔波,就不怕伤口裂开吗?”
闻言,秦峰不由微微一笑,目光在她微红的双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自然地背过手去,转移话题道:“我有事要同你说。”
谢宁的全副心神此时都放在他受伤的手臂上,自然不会被秦峰有意岔开此事的举动糊弄,本就微蹙的眉头又紧锁了几分,沉声道:“你伤势不轻,若是再这般疏忽下去,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子岳兄,快将这白纱解开,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有无大碍。”
“不必了。”秦峰看她一眼,拒绝得却是斩钉截铁。
两人四目相对,谢宁关切之余,不由无奈出声道:“子岳兄若执意如此,那谢宁便只好得罪了。”她身怀武艺,想要制住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峰不过是轻而易举,事出有因,秦峰不愿配合。她却不能对他的伤势置之不理,便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孰料她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秦峰看穿了意图。但见他嘴角轻勾。随即便从口中吐出两个音节,“无痕。”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快得令人看不清身形的灰影便从房外飞身而入。还当秦峰是要找无痕来震慑她,谢宁正在心虚之际,便又听这清朗的男声缓缓开口道:“请徐姑娘过来。帮我察看一番伤势。”
“是。”
这徐姑娘又是何人?医女吗?目送着无痕瞬移而去,谢宁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却因来人将至不曾出言询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这位徐姑娘的到来。
不多时,便见两道人影从院外先后而来。并未过多关注走在前头的无痕,谢宁的视线早已凝聚在他身后的绿衫女子身上。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谢宁定睛一看,终于见着了这位徐姑娘的真容——不是熟人,也并不陌生。正是方才送她前来的那名女子。
不过短暂分开,比起车上初见之时,她却已然换了一身装束。原本微微泛白的布裙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正是她此刻身上所着的浅绿留仙裙。纵然隔着距离,谢宁也能从上头繁复的绣样断定这件衣裳的价值不菲。
看来这座宅院里女子衣饰倒是挺多的。谢宁不由想到此前明霜赠给她的那身裙裳,顿时会心一笑。
“何事这般开怀?”不知何时,秦峰已负手立在了她身旁。
面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耳旁便传来秦峰这一句问询,谢宁不免有些窘迫,只好急中生智地随口搪塞道:“不过是看徐姑娘的衣裳好看而已。”
对于她半真半假的说辞。秦峰看上去并未怀疑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道:“嗯。”
谢宁见状,不由心底一松。却没料到秦峰竟又启唇道:“碧绿色的衣裳,确是与你相合。我府中还存着不少蓝绿二色的布匹。改日派人给你送去。”
两人谈论这衣料用色一事,也并非是头一回了。因有前事在先,谢宁并未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推拒道:“不必了,我如今的衣裳已经够多了。”
望着秦峰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谢宁生怕他不相信。便忙不迭又补充了一句,“是真的。”
“似你这般不嫌衣裳少的姑娘家,我还是第一次见,”秦峰眉头一挑,语气轻松地调侃了谢宁一句后,这才正色道:“我喜穿白衣。物尽其用,那些布料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给你,就当是你助我训兵的谢礼吧。”
话虽如此,可秦峰相赠的谢礼已然足够厚重,早已超出了谢宁的付出。谢宁正要张嘴推拒,便瞥见无痕二人迈过门槛的身影,只得微微侧身,后退三步,将肚子里尚未出口的话语咽下。
“殿下,谢姑娘。”
正如谢宁所料,这位徐姑娘果然同秦峰的关系很是亲近,一进门便同他们二人打了招呼不说,态度也很是随意,举手投足之间,并无半点拘谨。
谢宁对这恬淡自若的女子也有几分好感,见她主动问好,便也笑着回应了一声,“徐姑娘。”
因要察看伤口,四人便移到了窗边的软榻处。秦峰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无痕则从一旁取来靠垫放在他身后。见他们准备妥当,那徐姓女子便将背在身上的药匣摘下,手法娴熟地将缠在秦峰右臂上的一层层白纱解开。
谢宁无事可做,便只好杵在一旁看着。眼见秦峰的伤口一点点显露真容,饶是见惯了刀光剑影的谢宁,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道约尺长的细长伤口横在秦峰左臂上,看形状似是长鞭所致,可即便是与他身上被晒成古铜的肤色也能形成鲜明对比的,犹带血痕的深红伤口,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