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入宫觐见,谢宁和徐半夏这两位姑娘家也都打扮了一番。谢宁倒还好说,不过是换了件衣裳,戴了两件首饰,身上并不累赘。而时间更为宽裕的徐半夏,却比她装扮得隆重许多。那发上沉沉的裴翠宝石头面,令谢宁看了便不免咂舌。
也正因此,驾车的无痕将秦峰扶下马车后,便转而伸手将徐半夏也拉了下来。余光扫到仍站在她身后的谢宁,秦峰便突然上前一步,也随之伸出手来。
谢宁尚未来得及动作,眼前便出现了一双手掌,可顾及到秦峰身上的伤口,谢宁便轻轻地对他摇了摇头,露齿一笑道:“不必劳烦子岳兄了。”
谢宁话音刚落,人便已落在了地上。身形之快,并不输于无痕。全无武艺在身的徐半夏,甚至只能捕捉到身后忽起的一阵疾风,回头看去之时,两人虽是一同站在皇城门前,她却已然和谢宁隔了一辆马车的距离。
尽管错过了谢宁跳下马车的动作,徐半夏却仍是眼中一亮,毫不掩饰地出声赞叹道:“没想到谢姑娘你身手竟这般敏捷,想必平日里定是下了很多功夫吧。”
听闻她此言,谢宁面上不由笑容更盛。得知徐半夏医治秦峰一事后,她便更有意与对方交好。见她眼中兴味分明,谢宁便从马车另一头走了过来,开口答道:“倒不用多少功夫,不过是自小便跟着家父习武,持之以恒罢了。”
“习武之人,身体也会更为康健。”徐半夏倒是三句不离本行,“我们行医之人,时常要去山上搜寻药草。不过我手无缚鸡之力,又怕会遇上什么猛兽,往往是无功而返。若是能有谢姑娘相陪,想必定能有所收获。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啊。”抛开其他不谈,采药可治病救人,也是一件善事。是故。谢宁答应得很是爽快。
站在一旁暗自留心的秦峰却忍不住出声道:“山上采药,毕竟危险。半夏,你在京中之时,若要出行。便告知无痕一声,令他与你同往,也算是有个照应。”
徐半夏自是应下不提。这一幕落到谢宁眼中,却不免对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多了几分肯定——若非是心中倾慕,秦峰怎会一听她提及采药之险。便将无痕派到她身旁照应呢?
***
虽说今夜中秋宫宴是自酉时起,可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各府家眷,都不曾等到快开宴才来,而是中午便从家中出发,早早地进了宫。毕竟宫宴之前,他们还要各自前去觐见天子或是妃嫔。
是故谢宁他们这一行人到达皇城之时,四下除了众多软轿车马及各府仆从,便惟有那些守在宣德门城楼上下的卫兵了。
尽管事先并未打过招呼,但无痕上前出示腰牌后。那为首的禁卫军头领便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番,便恭敬地上前对着秦峰行礼道:“末将见过安王殿下,安王殿下请。”
随着他左手一下挥动的动作,紧闭着的朱红大门便已缓缓开启,此前守在宣德门外的卫兵也随之退到两侧。
映入眼帘的是青砖铺就的长长甬道,秦峰率先而行,谢宁和徐半夏落后一步,至于无痕,却是留在了皇城之外。
左脚落在皇城内的那一刻,谢宁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起来。她此番入宫。虽说是因秦峰之故,却也到底与训兵剿匪一事相关,与高贵妃或是任何旁人的恩典不同,是由她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先前秦泽说要邀她入宫。她心中并无多少欣喜,后来得知赴宴之人中并无她的名字时,她也并没感到多少失落。但此时此刻,却不免令她心潮迭起。
而她这种兴奋的心情,直到过了片刻才慢慢平复下来。初次进宫,谢宁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可秦嬷嬷先前嘱咐的宫规,她却还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是故她虽然一直在打量周遭的摆设,却始终是视线低垂,步履缓慢。
穿过长长的甬道,又越过两重宫门,黄琉璃瓦、八角檐铃、青白玉阶一一展露眼前,谢宁还未来得及欣赏各座宫殿门前所植的花草树木,便被走在前方频频回头张望的秦峰吸引了注意。
莫非是担心徐半夏不成?谢宁心中暗笑一声,便趁着他再度回首之际,轻声揶揄道:“子岳兄不必担心,我和徐姐姐二人在一处呢,不会走丢的。”
秦峰看她一眼,一脸无奈的神情中夹杂着几分宠溺,却只是轻轻摇首,并未多言。
三人一路走来,除了偶尔遇见几名宫女内侍外,并没见着旁的人影。宫中宴饮似有惯例,秦峰并未出言询问,便直接领着谢宁二人向着一处殿宇而去。
眼下酉时未至,宫殿内外却已点起了盏盏纱灯,更有阵阵悠长的丝竹管弦之声随风传来。
心知这便是宴饮之处,谢宁不由更暗自留神了三分,脚下步子不停,照着秦嬷嬷先前所教,一步不错地向前走去。
但见秦峰经过门口一名内侍身前时,后者自然地抬起头来,却是陡然一惊,结巴道:“安、安王殿下,您、您回来了?”
事出突然,这内侍一时失态,倒也不足为奇。秦峰心中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地回道:“嗯。”便又继续向前迈了一步。
此时,这站在门口的内侍才刚刚回过神来,却是对着秦峰匆匆一拜,赶在周遭值守的众人之前,语气急促地轻声禀报道:“拜见安王殿下。奴才这便到殿前为您通报,还请殿下稍候。”
“嗯,”秦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便回头看去,对着谢宁和徐半夏温言嘱咐道:“等下我先行入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