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天的功夫,菜已渐渐上桌。看着桌上道道佳肴,早已饥肠辘辘的谢宁却瞪圆了一双杏眼,“阿泽,你点了这么多道菜,咱们三个能吃得完吗?”
秦泽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正要说话,就听自家三哥不疾不徐地道:“无妨,若非谢姑娘出手相助,我兄弟二人想必是要困在那如意赌坊中了。这点小菜,咳,不过聊表谢意,实在不值一提。”
见谢宁嘴角微抽,秦峰又道:“谢姑娘若是喜欢这茶楼菜色,可以命人送些回府。”
送回府中?谢宁面上一喜,点了点头,心中直觉这是个好主意。一来避免了浪费,二来她出门在外,谷穗却留在侯府。带些回去,也好叫她尝鲜。
“那就多谢秦公子美意了。”
见谢宁应承下来,秦峰微微一笑,将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茶盏放到了面前,举箸进食。
饭后,秦峰依照先前所言,命人装了食盒。谢宁记挂着谷穗,当下便出言告辞。
“不知谢姑娘府上何处?”
不过一次偶然相助,谢宁却已收了一身衣物,一顿佳肴,两只食盒。不想再占秦峰的便宜,谢宁出声婉拒道:“秦公子不必相送了,谢宁今日是随同亲友出门,想必他们如今还在望仙楼等着我呢。”
似是未曾听出她话中之意,秦峰微微一笑,回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你到望仙楼,谢姑娘以为如何?”
秦泽也在一旁帮腔,“谢姐姐不是说好要教我功夫吗,你若是直接走了,让我上哪去找你。”
“好吧。”盛情难却,谢宁无可奈何地一笑,拿起了装有先前衣物的包袱。
这些东西可都是高依瑶借给她的,若是不带回去,只怕等下到了望仙楼,这位表姐会对她黑脸。
见谢宁应承下来,秦峰侧身示意她先下楼,自己却取来桌边食盒,提在手中。谢宁知他有疾在身,不忍让他操劳,便要接过食盒,秦峰却不同意。两相妥协之下,双方各退一步,一人拎了一只食盒。
出了茶楼,步行在街上的三人依旧得到了行人瞩目,却不是因为形容狼狈。
谢宁眼明心亮,自然看得出众人投来目光的对象。换过新衣,这对本就面容俊朗的兄弟风采更盛。真叫她忍不住猜测,得是什么样的父母,才生得出这样出色的二人。
秦泽虽年幼,五官却是难得的精致,一身紫青圆领缎袍,隐隐透露出不凡的气质。
走在他身边的秦峰,更是清贵出尘。一袭素净的月牙锦袍,与垂在腰间的墨绿荷囊相得益彰。手中虽提着食盒,却依然不减其风采。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如此。
相比之下,走在秦泽另一侧的谢宁就显得有些不起眼。美色在前,谁人会注意到姿容寻常的她呢?
“小女有一物奉上,不知公子可否笑纳?”
“啪——”
伴随着话音,一个针脚细密的香囊从对街抛了过来,准准地打到了秦峰身上。
当朝风气开放,多有女子投掷香囊等物,向心仪的男子表明心迹。谢宁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娉婷少女,勾唇一乐。
看来这京中女子,也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开口女则闭口女戒的大家闺秀嘛。
她觉得好笑,一旁被香囊击中的秦峰却沉了一张脸,对秦泽使了一个眼色。
秦泽意会,机灵地捡起了地上香囊,跑到那少女身前,脆声道:“我三哥已有家室,这位姐姐还是将此物收回吧。”
一语言罢,少女面上的神情瞬间由期待变为了黯然,目光却依旧落在秦峰身上,舍不得收回。
见她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秦泽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转身奔回到秦峰身边。等他们渐渐走远后,才邀功似的问道:“三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不是。”
秦泽满心欢喜,却没想到会换来秦峰一句冷言,当下小脸一皱,赌气道:“下次再也不帮你做这种事了。谢姐姐,我们走!”
谢宁拉住他的手,正要出言劝说,耳边却传来秦峰的声音——“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随口胡言。”
此言一出,谢宁原以为气氛会更僵,却没想到秦泽这个别扭的小子竟然接道:“有了家室,她们才不会纠缠。不许我胡言,那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说?”
秦峰不着痕迹地瞥了谢宁一眼,心情愉悦地勾起嘴角,“就说我已有心上人便可。”
“诶,那三哥你——”秦泽脑袋转得快,反应过来秦峰话中之意,正要好奇地出声询问,却顾及到身边的谢宁,生生地止住了话头,转而问道:“谢姐姐,你之前同我说的抻筋骨,具体要怎么练啊。”
谢宁不是好事的人,当下便若无其事地回道:“每日晨起后,于视野开阔处立桩,气沉丹田,舞拳收腿,抻筋拔骨……渐渐筋似龙骨,骨如伞把。持之以恒,便可强身健体。”
“原来如此。”听过谢宁详细的描述,秦泽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谢宁笑道:“你若真有心习武,我可将手中武籍相赠。”
蜀地距京千里之遥,一路行来,她没带多少东西。可兵书和武籍,却在箱笼里装了不少。
“好啊。那泽儿就先谢过姐姐了。”
望仙楼并不远,又走过两条街,他们就到了地方。
“谢姐姐,你是同何人一起出门的?”
谢宁听了秦泽问话,一时却不知该怎么作答,只因早前那辆送她出门的马车,眼下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