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也勿要因为此事介怀。这常七分明是个无赖之徒,想趁着寺中无人进来行窃。您不是已经将他抓住了吗?又何必再听他胡言乱语,依老奴看,咱们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费什么心思,赶紧将他处置了也就罢了。”
粱姑姑这么和颜悦色地同她说话,若是放到往日,谢宁只怕是要受宠若惊,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由觉得心底一凉。
常七是应该处置不错,可照着刘氏和粱姑姑的意思,他背后之人,难道就不必追究了吗?
就因为料到她们这般的态度,项氏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谢宁嘴角一勾,笑意却是讽刺,抬头定定地向粱姑姑看去,一字一句地出声道:“姑姑有所不知,这常七一个小厮,不但能弄来这般厉害的mí_yào,还有浮微寺客院的后门钥匙呢。”
“后门钥匙?这是什么意思?”粱姑姑被她盯得有些心虚,此时已略微偏头片错开了她的视线。
而反观楼妈妈、常七等人,却俱是脸色一白,项氏虽未现出几分慌乱,心中却也是震惊难言。
谢宁却只是拍了拍手,冲着门外的方向道:“萧大哥,进来吧。”
不过片刻功夫,一道修长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见这形态fēng_liú的男子微微一笑,便将手掌平平伸出,露出那把从常七身上搜得的铜钥匙来。
“宁儿,萧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你们究竟搞得是什么名堂?”项氏目光微闪,当下便先发制人道。
谢宁却是耸了耸肩,眼睛也不眨一下,一脸淡定地胡诌道:“萧公子是从徐姑娘口中听闻我房中有人夜袭一事,主动过来帮忙的。”
项氏闻言,眸色越发深沉了几分,面上却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颔首道:“原来如此。”
谢宁却无意这般轻易地令她将此事揭过,眼珠一转。便转头对着刘氏的方向道:“外祖母,先前萧公子曾在这常七身上搜到了一把钥匙,因心觉蹊跷,他便替我外出查探。才发现这钥匙恰好能将客院外墙门上的那把锁打开。”
说至此处,谢宁不由看了一眼常七,嘴角笑意浅浅,极为笃定地道:“试想这常七若不是与人勾结,又怎会拿到这钥匙?那进门处是由藤蔓覆盖。酒醉乱神之人,想必是发现不了吧。先前他宣称此事是受楼妈妈指使,俱是我亲耳听见。不过既然如今舅母否认,那此事定然也与浮微寺脱不了关系吧?咱们何不将主持大师唤来,细细查探一番呢?”
“家丑不可外扬,”项氏当即出声,话音里是满满的不赞同,那过分笔直的站姿,在谢宁眼中越发显得欲盖弥彰,“你如今既能毫发无伤站在此处。已是不幸之大幸了。何必非要找来主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惹人多思呢?”
她这一番劝慰之语,听起来倒很情真意切。只可惜从始至终,项氏的真面目都一直浮现在谢宁心中。
刘氏有意息事宁人,她却不能就此委曲求全,是故在她留意到刘氏一个启唇的动作后,便抢先开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宁儿也不想闹大,只是事已至此,我已是退无可退了。”
明显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项氏不由探究地看了谢宁一眼。谢宁留意到她的视线。却也没有闪避,而是镇定地对视了回去,眼中无波无澜,惟有一份不肯妥协的坚持。
两人犹在对视之际。刘氏却忽然转头向常七看去,语气淡淡道:“无论如何,有萧公子找到的钥匙作为物证,这人擅闯客院意图偷窃总是实情。既是御下不严,自然理亏在先,想必项府不会介意将他交给咱们侯府处置吧?”
项氏眼中精光一闪。旋即便移开了目光,正要出声之际,房中却忽然传来了常七的疾呼——“表小姐莫要胡言,先前为我搜身之人分明是个和尚,可不是眼前这位公子啊!”
不想他到此时竟还要狡辩,谢宁冷笑一声,便厉声高喝道:“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从那道门进来的?这把钥匙自你身上搜出又是否实情?”
谢宁气势十足,常七被她问得一懵,刚要下意识地点头,耳旁便恰到好处地传来了项氏的声音,令他瞬间回神。
“浮微寺的隐秘之处自然只有寺中的僧人知道,宁儿,莫非这钥匙……是你从那和尚手中得来?”项氏眼中尽是精光闪过。
先前称这钥匙是萧衍找出,不过是为了方便解释,谢宁却没想到项氏会抓住这一点,毫无顾忌地颠倒黑白,一时不由有些恼火。
可越到这中时候,便越需要冷静,谢宁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舅母真会说笑。照您这般说,我是故意拿这钥匙来诬陷他的了?难道是我懂得未卜先知之术,事先料到他昨夜会出现不成吗?”
“就事论事而已。毕竟事实如此,容不得我不多想。”
“咳,”刘氏轻咳一声,打断了项氏的谈话,面上却露出几分倦色,毫不掩饰地以手扶额道:“这等鬼祟之徒,也值得你们为之争吵吗?要我说,直接乱棍打死,也就把事了了。”
谢宁闻言,不由心中一滞。反观项氏,亦是神色一凛,几度欲言又止后,这才迟疑出声道:“娘,他毕竟是我侄儿身边的书童……饶是如此,也罪不至死吧。您要不要再考虑一番?”
“那又如何,”刘氏目光锐利地看着项氏,沉声道:“你要记得,咱们靖阳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说宁儿如今已经定了亲事,便是她再小上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