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秦峰话中暗藏的歉意,谢宁倒没觉得有什么值得愧疚,当下便摆了摆手,冲着他勾唇乐道:“你放心,以后我会记得的。不过你也别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如今我已有婚约在身,她将心仪之人误认为我,总比去找半夏的麻烦好。”
秦峰闻言不由向她看去,专注的目光中既有审视又有了然。片刻过后,便见他径直开口问道:“谁告诉你,她将半夏误认为你一事的?”
“是萧衍啊,”谢宁下意识地应了声,旋即又补充道:“不过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人之间很是亲密了。此前在中秋宫宴那日。你不也对我承认过吗?”
秦峰点了点头,一双黑眸中却有晦暗之色不着痕迹地闪过。谢宁抬眸看去,却只见对方自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旋即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关于武馆人员的安排一事,我已经照你先前的意思命人仔细分配过,内室里有名单,你要不要看看?”
秦峰的安排,谢宁自然不会有所怀疑。不过日后武馆的诸多事宜,恐怕都要她来处理。是故提前了解一番倒是极为必要的。谢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啊。”
秦峰看她一眼,便起身向内室走去。谢宁只当他是要去拿那份名单,便未曾动作,而是保持着坐在位上的动作。
却不料秦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步子,向她的方向回头看去,微微皱眉道:“不是要去看名单吗?怎么不动?”
“哦、哦,”谢宁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冲着对方笑了笑。快步向着对方走去,跟着秦峰进了内室。
这内室,谢宁倒还是头一次来。屏风后,黄梨木的浴桶附近还冒着水气。一边的架子上则是随意地搭着外袍、腰带等物。
不知是不是水气蒸腾的缘故,谢宁忽然觉得有些面热,下意识地便收回了目光,转而向秦峰的方向看去。
但见秦峰走到书案后,微微俯身,便拉开了手旁的抽屉。而未曾束起的乌发,也一下子滑落至两肩,由于未曾干透的缘故,还有两绺湿哒哒地黏在脸颊处。
秦峰自然地伸手将头发拢至身后,旋即便抬头向谢宁看来,“在这里。”
谢宁闻言上前,站到秦峰身旁,低头便看起了案上这份名单。
除却名姓及他们分别所担任的职务外,名单上还用小字囊括了他们的生平经历。谢宁一行行地细细看去,对于秦峰手下的能干,不得不心生几分赞叹。毕竟这事若是换了她去做,她可想不起来要将这些细微之处一一记下。
“看好了吗?”秦峰看了一眼房中的刻漏,不由出言相问。
恰好在此时看完,谢宁自然地抬起头,便含笑点头道:“嗯,看好了。”
话音落下,她便下意识地向案上的名单伸出手去,本是想将其亲自送回到秦峰手上,却不料秦峰与她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两人的手便触在了一起。
清晰地感知到在对方指腹按压下的温柔力道,手背上也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不同于之前两人双手相触时的冰冷,此时的秦峰才终于像是一个全无病痛的平常人,有血有肉得鲜活。
谢宁欣喜地抬起头来,眼底真切的笑意霎时便令秦峰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秦峰的瞳孔下意识地放大,嘴角一动,便要试探出声。
“子岳兄,你的病果然是好得差不多了!”
谢宁一语,顿时便让秦峰停滞着悬在半空中的心又一下子坠了回去,可再失落也终究只是暗自,秦峰抬起头来,却只是对着谢宁微微地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我不是与你说过许多次了嘛。怎么,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半夏的医术吗?”
“自然是信的,”谢宁忙不迭地重重应声,一双圆圆的杏眼笑得弯成了月牙儿,自然地将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未料她会这么快动作,秦峰只觉那足以被他用手心覆住的柔荑忽然抽出,一时之间,心中不免有些失落,眸色也忽而深沉了几分。
不过好在他此时是低着头,又有乌发遮掩,谢宁倒是看不分明。
秦峰将手放下,看似从容地再次拉开了抽屉,旋即便将名单放了回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以至于站在他身旁的谢宁,竟是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过几寸之遥的距离外,秦峰垂在身侧的左手,居然缓缓地握成了空拳,那动作极为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个未完成的美梦。
“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用膳吧。”秦峰单手关上了抽屉,便转头对谢宁道。
谢宁闻言,才恍觉此刻已是酉时将至,不由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兴高采烈地点头道:“好啊。”
她这几日在浮微寺吃的净是素菜,嘴里淡得都快没个滋味儿了。好不容易一回京便到了安王府,自然是要好好饱餐一顿了。毕竟秦峰府上可是有个地道的蜀地厨子,做起蜀菜来,也只比两人此前在小摊上吃的蜀面味道略逊一筹了。
想到此处,谢宁便越发有些饿了。
不过好在王府的厨子做菜做得极快,谢宁与秦峰刚至饭厅,饭菜碗碟便已一一地摆在了桌上。
萧衍和徐半夏两人也在此处,虽是相对而坐,却是一个坐在大东边,一个坐在大西边,互不相视的模样,显然是在赌气。谢宁见状虽觉好笑,却也不免有些头疼。
这两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