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要她如何说断就断。
她不想做无情人,可事到临头,却由不得她犹豫了。
谢宁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黄历,不过一瞬功夫,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
翌日一早,谢宁便顶着眼底青黑,面无表情地对着谷穗叮嘱道:“等下你随我一同回侯府。我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你记得收拾些自己的贴身衣物。咱们要在那小住两日。”
“啊?”谷穗昨日被明霜刻意支开,又哪里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闻言方才觉出不妥,瞪大了眼睛对着谢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当下便忍不住惊声道:“小姐。好好的咱们回去作什么?还有,我怎么瞧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你的行李是谁给你收拾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日虽是初一,可往常咱们不是都只在侯府住一晚吗?何况当时咱们都是过了午时才去。眼下便要收拾,还要住上两日——小姐,这未免也太匆忙了些。”
谢宁哪里瞧不出来谷穗是同她一样被瞒在鼓里,可她这么一番话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实在是叫她无从解答。
她早就心乱如麻。
何况回到侯府,不过是她仓促之间作下的决定。
就连谷穗都觉察到谢宁异样,只见她神色一慌,便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宁紧抿着唇线。面上不露半分情绪。
谷穗见状,心中担忧却是更甚,当下便探头凑近道:“小姐,要不要我先去与明霜姐姐说一声?”
谢宁目光一闪,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片刻后方道:“随你吧。”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任谁出马也拦不住。明霜早晚会知道,她也没必要隐瞒。
谢宁回房取了包袱,便自己去寻了馆内的车夫,先命对方套好了马车。这才回头去寻谷穗。
自然是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明霜。
谢宁目光一闪,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与两人相距数十尺的位置上,背着只装了两身衣物的包袱。
毕竟是仓促之间下的决定,这次回到侯府。她并没准备太多的东西,虽说是小住两日,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要在外头长住些时日。
侯府也好,外祖母刘氏的别院也好,哪怕是京城里随便的一家酒楼客栈也好。
只要与秦峰扯不上关系。就都好。
谢宁遇事从来不喜欢躲避,可这次她却是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先尽量与秦峰保持距离,静下心好好想想,这件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小姐,您要去何处?奴婢与您同去。”明霜望见她人影,便自顾自走了过来。
谢宁闻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摇头道:“我只想暂时清净两日。你还是留在武馆,帮我处理些事务吧。”
“小姐请听我一言,”明霜却忽然抬高了声音,难得没用谦称,径直出声道:“奴婢虽是王府中人,却未曾签过什么卖身契。自来了小姐身边,便是奉小姐为主。一言一行,从来也只为小姐一人考虑。”
谢宁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涌起复杂思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霜对她的照顾,谢宁都一一看在眼里。她从未怀疑过对方的心意,可昨日那句“各为其主”,想必是伤了对方的心。
说实话,她可以想象明霜夹在她与秦峰之间的左右为难,也能够体谅对方的知而不言。
甚至是秦峰的刻意隐瞒。
她都明白,都可以理解。
毕竟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而已,只是一时不想面对秦峰,还有这些与秦峰相关的人、事、物而已。
谢宁低着头,眉眼轻敛,愁绪暗藏。
在一旁的谷穗却忍不住开口相劝道:“小姐,明霜姐姐周到细致,咱们还是带着她一同回去吧。”
“谷穗——”明霜闻言,便忍不住出声喝止道。
谷穗却并未因此止了话茬,小脸一皱,便急声道:“若是小姐你担心人太多,那谷穗就不去了,让明霜代替我好了。”
谢宁心中对此颇为无可奈何,暗自摇头后,抬眸便对上谷穗一副焦急神色,不由心下一叹,无奈应道:“罢了,武馆的事就交由晓月她们打理。你和明霜,与我一同回去吧。”
“嗯。”谷穗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许是看出谢宁今日异样,面上却并无欣喜神色。
明霜却忽然上前一步,一如以往般地恭敬道:“小姐就准备带这些东西回去吗,要不要奴婢再去收拾一些?”
“不必了,”谢宁淡淡地看了明霜一眼,毫不遮掩道:“反正侯府里还有我不少衣物,就算咱们还要搬出来住,到时再收拾也无妨。”
明霜闻言目光一闪,却也没多说什么,回房拿了一身衣裳,便跟着谢宁上了马车。
她们这厢才走,安王府那头便收到了消息——严武馆中多得是秦峰眼线,纵是明霜不曾相告,秦峰也能及时收到谢宁的动静。
何况谢宁身边,还有先前他因担心对方安危,而刻意派遣的暗卫。
是故谢宁的一举一动,他不说是了若指掌,但对于她每日去了何处,见了些什么人,秦峰还是大致清楚的。
此时,他就坐在秋实园的八角亭中,若无其事地听着暗卫的回话。
“……谢小姐主仆三人早早便乘车去了侯府,身上还各带着行李。据属下揣测,谢小姐恐怕是想暂时离开几日。”
“呵,”秦峰闻言,不由轻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