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翠玉院,已近晌午时分。谢宁便没回小院,而是径直走到侧门处,翻过墙头,去了坊市。
轻松地寻见了李记的摊子,谢宁交过银钱,提了李大娘递给她的食盒,却并没着急离开,而是趁着人少,向她打听起事情。
“大娘,你可知咱们坊市里,哪家摊位的菜蔬卖得便宜?”
李大娘闻言一愣,在嘈杂的人群声中,拔高了音调问道:“姑娘要去买菜吗?”
“不错,”怕她多想,谢宁不忘解释一句,“大娘也知,我手头算不得宽裕,往后怕是多要自食其力,不能常来您这了。”
话虽如此,她却没打着不来光顾的主意。李记卖的吃食好吃不说,价钱更比别家便宜,李大娘为人实诚,她自然要多多照顾李记的生意。
“这倒不妨事,”李大娘不过怔愣了一瞬,便出声笑道,“姑娘既要寻买食材,大娘我便厚着脸皮自荐了。不瞒姑娘,我家中在城郊有地三亩,所出产的果蔬禽肉也有不少。姑娘若信得过我,不如从我处买菜,银钱便按市价来算,如何?”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宁闻言一喜,立时应下,“没问题!大娘,那咱们就说定了。今日太过仓促,若是大娘方便,咱们这买卖便从明日起,可好?”
“好,姑娘慢走。”
了却一桩心事,谢宁一身轻松地回了侯府,刚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声音。
进门一看,才知是几个被派来搭灶的粗使婆子。趁着她们没留意,谢宁一个箭步,便绕到了房舍后头,推开窗户跳进了堂屋。
呆在屋里的谷穗听到动静,惊呼道:“谁?!快报上姓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轻手轻脚地放下了手中食盒,谢宁没有出声,嘴角憋着笑,等着看谷穗的反应。
抖动耳尖,耳边便传来谷穗摸过来的脚步声,谢宁灵机一动,便弯身藏到了软榻之下。
“咦?”谷穗站在半开的窗边,目光四下打量,却没能寻到那‘闯进来’的人影。惊疑过后,便自以为听错,放下了手中花瓶。
“谷穗!”
被叫到名字的谷穗瞪大了眼睛,循声望向正从塌下钻出来的人影,反应过来,“小姐你又欺负我!”
“哎,”谢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次我可不是有意的,分明是你先拿我当贼,才会被我吓到。”
谷穗“哼”了一声,目光却没从谢宁身上移开,气鼓鼓地道:“我还不是担心那群婆子闯进来。”
见她使起小性子,谢宁一拍她肩膀,安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吓唬你。不过你反应得倒挺快,值得表扬。”
谷穗拂掉搭在她肩上的手,得意地道:“我的反应当然快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丫鬟。”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谢宁忍不住一乐,将食盒放到桌上,招呼谷穗用饭。
谷穗一面坐下,一面问道:“小姐,侯夫人为何要派人过来给咱们搭灶啊?”
不怪谷穗疑惑,自打她们主仆二人进了侯府,项氏除了派来两个不顶事的丫鬟,其余是一概不管。如今却平白无故地命人来院中搭灶,若是半点不惊讶才奇怪。
“是我同她提的,”其中过程曲折,一时难以细说,但有一事,谢宁却不得不和谷穗交待,“咱们一时是走不了了。”
“啊?”乍闻此事,谷穗不禁惊呼出声,追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谢宁放下手中竹筷,“说来话长,是因我昨日相助两位殿下,若是咱们此时迁走,坊间定会传出对侯府不利的流言。”
谷穗向她询问过昨日经过,稍一细想,便知了其中关窍,心中却难掩失望。自打主仆两人来到侯府,她便日日呆在小院,纵然谢宁常叫她出去转转,她也极少外出,却并非是因为怕生。谷穗虽然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却也能发现侯府上下对她们的态度并不友善。不想给自家小姐添乱,才每每主动留下。
想当初在蜀地时,她可从来没有这么憋闷。
看着埋头专注用饭的谷穗,谢宁却突然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十年朝夕相伴,谷穗心思,她怎会不知。借居在靖阳侯府,不只谷穗憋屈,谢宁也觉得不快。
可惜形势所迫,她们两个注定是走不成了。收起纷乱的思绪,谢宁暗下决心,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去,她便要带着谷穗搬出侯府。
夕阳斜照,锦华街上人头攒动,多是停留在李记的摊位前。翻墙过来的谢宁见周围客多,就没上前打扰,而是站在街边,等李大娘忙完,才走了过去。
“大娘,今日生意不错啊。”
李大娘忙完一波,刚擦掉额上热汗,就听见谢宁熟悉的声音,当下转过身来,对她笑道:“姑娘今日来得早啊,我正有东西要给你呢。”
“哦?”谢宁还在好奇,就见李大娘再次转身,从停在后头的马车里拿出了一只竹篮,递了过来。
揭过篮上的棉布,谢宁低头看去,一眼就望见了里头摆放齐整的菜蔬鸡蛋,肉脯杂粮,心中难免感激,抬头对着李大娘抱拳一礼,诚挚地道:“实在是让大娘费心,谢宁在此谢过。”
李大娘忙道:“谢姑娘言重了。您还不是常来照顾我们李记的生意,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话不能这么说,”谢宁正色道,“大娘为人实在,来您这买过东西的人哪个不是常客?”
听了这话,李大娘不免感慨,“总之是多亏了你们这些熟客,我这摊子才能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