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怎么是您啊?”
耳旁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唤,谢宁很是不解地看了回去,“胡管家这是何意?”他们等的人,不是她,又是谁?
“表小姐勿怪,老奴是得了夫人的吩咐,在此等候夏表小姐的,方才听这车夫话音,一时有所误会。”
谢宁眉头微皱。秦峰下了车,冷声问道:“谢小姐归府一事,你等竟是分毫不知吗?难不成是本王派来知会的人出了岔子?”
“这……”胡管家带头行礼,上前道:“回王爷的话,想是下人一时忙乱,忘了禀报。我会派人查证,及时惩处的。”
“免礼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谢宁已将侯府门前的情形打量了一番,只见胡管家身后分立着两排家丁丫鬟,加在一处是有数十人之多。这样的大阵仗,比起当初她初入侯府之时不知强出多少。想来同是侯府的表小姐,这位夏表小姐的身份应该更尊贵一些。
她不由好奇,便去问胡管家,“这夏小姐是何人,与我也是亲戚吗?”
胡管家道:“回表小姐,夏表小姐是夫人长姐之女。”却是避开了谢宁的另一个问题。
就在此时,一辆双帷马车缓缓驶来,众人急忙迎了上去。不多时,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一位头戴帷帽的少女翩然而至。
谢宁在不远处看去,只觉她腰部纤细,不堪一折。
这位夏表小姐的到来,令靖平侯府的门庭愈发热闹了几分。秦峰见状,对谢宁道:“侯府今日有远客至,一时之间,倒也不好去打扰。阿宁,不如你去找高侯说明此事吧。”
谢宁略一思忖,便应下了此事,目送秦峰的马车离去后,没再留在嘈杂的大门口,带着晓月、青柳两个丫鬟,从一旁的角门进了侯府。
左拐右拐地走到了小院,一路行来,不得不说,谢宁的心情十分忐忑。对于身后这两个出身王府的大丫鬟而言,这小院实在是太过简陋,她可还记得当初秦嬷嬷搬进来的时候,那番大动干戈的阵仗。
可秦嬷嬷是侯爷舅舅为她寻来的教引嬷嬷,又是受秦峰所托前来助她参加女官试的人选,有些特殊之举实属常理。若是这两个丫鬟效仿而为,只怕要惹出乱子来。
主仆有别,她这儿的庙小,再也容不下第二对宝灵宝心了。
孰料她这份担心全是多余。晓月青柳进了门,虽说对这院中简陋的环境有些惊诧,可面上却是半分嫌弃也无,她们这番举动,倒令谢宁暗笑自己多心了。
“小姐,不知我二人往后要住在何处?”问话的是青柳。
自秦嬷嬷来后,谷穗所住的那间房便一分为二,原本的茶水间挪了出去,重新规整后,秦嬷嬷住在了里头,隔着一道帘子,才是谷穗的住处,倒是足够三个人睡了。
谢宁将房门指给他们后,又道:“我带你们过去吧。万一起居上缺少什么东西,也好及时帮你们添补。”
“多谢小姐。”
两句异口同声的道谢落地,房门被“吱呀”一声地打开,秦嬷嬷走到谢宁身旁,上下打量了两个丫头几眼。
谢宁机灵地出声介绍道:“秦嬷嬷,这是安王送的两个丫鬟,晓月,青柳。”
两个丫鬟也有眼色,“见过秦嬷嬷。”
秦嬷嬷应了一声,便道:“东西都已经备好了,你们自己进去收拾一下吧。”
果然是秦峰事先安排好的!谢宁心中明悟,心头涌上思绪万千。细数二人相识以来,秦峰为她所做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无论是在侯府里的暗自提醒,安王府席宴上的坦然相护,还是如今煞费苦心的安排,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她分外感动。
她行为莽撞,一时激愤得罪了轩王,又曾失手杀死过细作,为她解围的是秦峰,出言宽慰的也是秦峰。
她年纪尚幼,纵有军旅经历,也毕竟只是个女子,秦峰却一直相信她,鼓励她,将训兵重任交付于她。
这一份赏识之情该如何回应,这一份知遇之恩又该如何报答?
谢宁不禁扪心自问,不过短暂的迷茫,她便有了答案,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走了几日,你这头发倒是好了许多。照着我教的法子做了?”秦嬷嬷见她回神,才缓缓开口道。
得了夸奖,谢宁高兴地点点头,应道:“嗯。”
秦嬷嬷看她一眼,“就是这色泽,还有些暗淡,也不够光滑。”
不必对镜自视,谢宁也知她说的是实情。她自小到大,都不怎么挑食,但蜀地清苦,与苗人交战时粮食更是匮乏,如今算来,虽没饿上一日半日,三餐也多是清粥小菜,哪及京中品类繁多。周边百姓的日子,更事难捱。
不过此时朝廷与苗疆已在议和,战事免去后,想必蜀地的形势就能有所好转。
一时多想,谢宁转过神来,便出言问道:“我这头发一向疏于打理,嬷嬷可还有什么好的法子?”
女子爱美,乃是人之常情。进了京城,谢宁才知何为人间殊色。如今有了条件,再加上秦嬷嬷有意相告,谢宁也不愿自己再这般‘不修边幅’下去,受人指点。
“你这丫头,要学的还多着,”秦嬷嬷不客气地直言道,“养发自然是有讲究的。肝藏血,发为血之余,血亏则发枯。肾为先天之本,精血之源,其华在发。发疏而色淡,一看便是体虚之兆,食补和药补双管齐下,方能有所改善。”
“嬷嬷说的是,只是我素来康健,应该不会体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