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顺天府,众人就避开了官道,羊肠道上,行人稀疏,天际漫天的飞雪,似乎也减小了几分。
一行人顺利逃出京都,却并不代表可以高枕无忧,锦衣卫老大知道,更大的考验还在身后,只怕从此以后就要亡命天涯,永远被朝廷通缉。
一想到曾经的风光,对比如今的落魄,副千户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惆怅,似乎连眉角也紧皱了几分。
不过自己出身贫寒,这些拼了命去赌一个前程的兄弟们不也一样?在前辈的口中常说,三穷三富不到老,谁说这一次跌倒就永远难以爬起来。
几人连夜赶路,中途经过一家民宅,正巧有个少妇生下婴孩不久,十三态度和蔼,诚心恳求,而市井小民看到这些身穿飞鱼服又沾满血迹的锦衣卫,早已吓破了胆,哪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冯牧终于吃到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奶,微弱的意识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喜悦,原来世间最美味的便是母乳,胜过所有山珍海味,美酒佳酿。
可惜自己前世没能好好回报母亲,今生却更加身世凄凉,刚一出生便失去了双亲,没有他们的庇护,今后的路途该更加难行吧。
冯牧没有更多的考虑,身为婴孩的他,觉得身体很脆弱,最大的念头便是要活下去,所以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吮吸。
等他吃饱之后,几人也吃饱喝足,为人朴实的十三,象征性的留下了几个铜钱,算是回报。
他们的品阶不高,俸禄更是少得可怜,遭此大祸,根本没有万全的准备,带出的银两也不多,每一分钱都需要谨慎的使用。
老大见十三这样的行为,摇了摇头,不发一言,不反对不苟同,走出门跨上马,望向北方的天空,只见茫茫的飞雪,他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
“苍天有眼,今日我等狼狈逃离,他日定当扬眉归来。”
老大说出这句话,令在场所有人都不胜感触,他们的心中各有各的想法,但都不约而同的同意,他日还会再次回归。
如今遭受的耻辱,定有一雪前耻的时候。
只是副千户没有说出的话,在心中那样强烈的冲击着自己,等着吧京都,我再次归来之时,天下已无人匹敌。
一夜奔出了几十里,天色逐渐发白,再这样明目张胆的逃走,恐怕不出片刻就会被沿途大小官吏发现,纵有一身本领,也难以应付无穷无尽的敌人。
他们绕开官道,专挑隐蔽小道逃匿,许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密林或草地,道路因为雪水而变得泥泞难行,减缓了逃跑的速度。
“眼见东方既白,我们这一身惹眼的装束必须立马换去,而且马匹已经疲劳至极,再这么走下去,一定逃不掉。”
老九看着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不由得有些感慨的说道。听到他的话,老大点了点头,对那个不发一言的锦衣卫说道:“十五,你最擅长侦查,把孩子交给十三,去前方探查一下。”
十五将两个孩子交给十三,十三伸手抱过两个孩子,后背的箭伤又传来一些刺痛,他强自忍住,向十五点了点头。
十五跳下马,望了望风雪中起伏的丘峦,认准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山谷走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十五发出一个信号,老大见了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天不助我,此路不通。”
等十五奔跑回来之后,老大挥了挥手,道:“右边行不通,我们往左,但愿运气会好些。”
“大哥,我们一路南下,为何不北上而行?”断臂锦衣卫,似乎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来自北方,往北方就相当于回乡,你觉得合适吗?”
“为啥不合适,至少不会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迷路,而且对其他人都知根知底,也不至于处处提防。”
老大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八,你和老九两兄弟离开白山多久了?”
“自从被卖出白山,现在想来也快二十多年了吧。”
起初没有发言的老九也叹了一口,说道:“弘义,别说了,北方我们不能去,正是因为北方是我们故乡,才更加不能去。”
“你们至少还知道故乡在哪,不像我连自己来自哪里都忘记了,师父收养我的时候,只说我的父母在饥荒中离世了。”
十三有些黯然地说道,一众人神情都有些惆怅,便在这个时候,怀抱着婴孩的戚大姐忍不住开口,说道:“各位官老爷,要不还是去我家乡吧。”
“去你家乡,嫌命长吗,你可知道在追捕老三的途中死了多少锦衣卫,现如今那里的县令只怕已经被撤职了,新官上任的家伙,为了立功必然严阵以待,要我们自投罗网吗?”
老九有些愤怒的说道,似乎回想起当时的那个差事让他万分痛苦,他只求此生都忘记,不受良心的谴责。
断臂的十八想了想,说道:“大哥,你的考虑我知道,朝廷知道我们来自北方,一定会更加注意,可是当今的兵部尚书何等聪明,他难道猜不出我们已经南下?”
十三高兴的点头称赞道:“说得对,想不到关键时刻,十八的心思还这般通透,我同意往北。”
“北方断不能去,且不说环境苦寒,民风彪悍,便是那北方的鞑靼瓦剌,时不时袭击边境,就够让人头痛了,要是不幸对上了,又当如何?”
老大抚摸着胡须,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相反,南方气候宜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