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既往不咎了,简珞瑶却还好奇着,忍不住旁敲侧击了几句,郑氏挑着眉看她:“你说能有谁?你爹拍着胸脯保证说王爷不会这么说话,又一个劲怪我对你太严苛了……”
简珞瑶便笑道:“爹还是如此英明。”
“是,你爹最英明了,就我愚钝不堪,行了罢?”
简珞瑶又垮了郑氏的手臂,哄道:“我是指爹跟王爷相处过,眼力过人,早已看出王爷的性子,娘跟王爷不过是打几个照面,瞧不出很正常,再说娘整日忙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又不像爹散值回来就无事可做,您没空琢磨这些也正常。”
要说简珞瑶灌起*汤来,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也可能是用的次数不多,所以每回都特别管用。精明如郑氏都尤为受用,点着头道:“可算知道你娘我辛苦了,操劳了一大家子,你爹可是甩手万事不理。”
“是呢,娘功劳最大。”简珞瑶殷勤的道,“娘累了罢?我替你捏捏肩?”
“行了,给我好好坐着。”郑氏推了她一把,眼底分明闪着笑意,又问,“听闻这些日子你都在王府,极少外出做客?”
简珞瑶点头,郑氏轻松的神色落下来,又有些急色,“你这孩子怎么又故态重萌了?以前在娘家惫懒,还能说你识大体,不爱出风头,可如今成了亲,关系不走起来,叫旁的人如何看你?”
“娘怕是担忧过了,我跟王爷最近风头太甚,不低调些,才真真是招人眼。”
“低调?”郑氏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上回端午,你几个妯娌中,万岁爷和太后唯独赏了你,后来万岁爷给几个皇子指职务,听说王爷也是最受重视的,进了户部,比起安王和诚王,算是扬眉吐气的,眼瞧着形势大好,为何要激流勇退?”
郑氏这话说得很直白,这些日子她也瞧出来了,自个儿两个大儿子,无故怎么会跟王爷相谈甚欢?拒他们是舅兄和姑爷的关系,可还尊卑有别呢,她委实不相信他们正常交流得起来了。
还有女儿,她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清楚不过,小聪明是有,要上赶着讨好谁起来,也有几把刷子。可这孩子最是惫懒,自来不爱动这个心思。
小时候家里几个姐妹为了讨好老夫人,可着劲的去松荣堂,赛着比当老夫人的贴心小棉袄,自家女儿却岿然不动,问她为什么不给姐妹们一样,还答得理直气壮,怕太热情了让老夫人感到负担!
真真是个小人精,当自个儿不知道,她为了多睡一时半刻,缠了郑嬷嬷半个月要睡觉前穿着衣裳,第二日起来便可以省去穿衣裳的功夫。最后郑嬷嬷还真经不住答应了,但也才坚持了一日,小人精发现穿着衣裳睡不舒服,第二日就再不提此事了。
可见是个最在乎享受的小丫头。
她是见这孩子谁没上赶着去老夫人跟前,但请安的时候,该孝顺逗乐的也不会落下,老夫人对这个相对起来稍显低调的孙女,也没有丝毫轻慢,反而是庶出那几个,再如何上赶着为老夫人逗趣,也没越过自个女儿去,这才没有坚持要她学着姐妹们。
郑氏后来也后悔过,一时纵容,养出了个懒丫头。
自个女儿惫懒了十几年,刚嫁给睿王的那会儿,也没见得多积极,那时虽然也得宫里们贵人看重,旁的人提起来都是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偏入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那对母子的眼。
只一个端午节,京里的话风便变了,她出去做客,那些个相熟的夫人太太,无疑不羡慕她教出了个好女儿,那么会说笑,在万岁爷和太后跟前也不怯场,落落大方的表现,被太后喜爱的不行,也将万岁爷逗得龙颜大悦。
从那时起,郑氏便琢磨过来,她女儿这是打定主意,一心一意帮她丈夫了。
说起睿王萧长风,他的心思就连郑氏这个内宅之人都看得出来,淑妃母子若无心思,这么些年就不会一直跟元贵妃对着干了,在宫里,元贵妃最想干掉的应该是皇后,让自己登上凤位,然后再把淑妃干掉——可见这仇恨值拉的。
因为心里清楚,郑氏才会对他们这会儿的举动不解。
简珞瑶听到郑氏说萧长风受重视,不由笑了:“可不是,进了户部,还是父皇亲自发话,叫王爷跟着户部尚书历练,这一下子便摸到了父皇的钱袋子,还有军粮军饷……”
郑氏不明所以,又问:“军粮军饷怎么了?”
“诚王费尽心思娶了出自平阳侯旁枝的诚王妃,以为能跟军部搭上话,还没使上力,父皇却将他指入御史台——要论武将最讨厌谁,非处处喜欢参人一本的御史台不可。若是大家都一起不如意也就罢了,偏王爷进了户部,若打点得好,别说武将了,哪些大臣交好不能?毕竟户部也管发俸,大伙儿都要吃饭。”
郑氏这才反应过来,道:“照你这么说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安王和诚王联手,王爷再如何受万岁爷重视,也是要喝一壶的。”
“最重要的是,父皇还只是在锻炼王爷,至于是想让他做哪个位置,也不一定呢。”简珞瑶缓缓道,“前儿还听说父皇叫王爷多跟康王叔学一学。”
“康王?”郑氏有些紧张,“万岁爷常说康王是本朝贤王,叫王爷学他,岂不是想……”
简珞瑶摇头道:“娘也不必担心,这还刚刚开始,起码父皇注意到了王爷,只要那位子一日没定下,谁都有可能。”
“但这也委实叫人心惊胆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