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裴之听到那边很安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在哪里?”
手机里寂静下来,只闻骤然紧促的呼吸声,接着故作平静道,“我没事--”
“你在哪!”许裴之打断了他的话,态度坚持。两人隔着电话对峙了会儿,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声突兀从手机里传来,“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瞒着他!”
丛峰后面的话语一下模糊起来,听不真切,看样子是萧亦为捂住了,那边发生了争执。等了一会儿手机似乎被丛峰夺过大喊道,“他在我这里,你赶紧过来!”
随即电话就被挂断,紧接着怎么也打不通了。
许裴之连忙驱车前往丛峰家里,敲门后丛峰给他开了门,一进去一地烟头,烟雾缭绕,灯光昏暗,萧亦为埋头坐在沙发上抽烟,仿佛不堪重荷般耸拉着肩膀,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
丛峰焦头烂额,看到许裴之仿佛看到救星一样,赶紧把他拉进来,“你看看吧,哎。”
听到响动,萧亦为抬头望了这边一眼,目光和许裴之一对上,瞳孔如针扎一般骤然紧缩,立刻转移了视线。
许裴之心下一叹,找了个位置坐在萧亦为对面,“我要先道歉,陆文煜给我发了条信息,”
听到这里,萧亦为和丛峰都盯着他,许裴之告诉他们短信内容,满含歉意道,“我想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的关系,陆文煜大概也不会去查你,还牵出这么多事。”
“不关你的事,”萧亦为手中的烟几乎都要烧到指尖,他一下回过神在烟灰缸中用力杵灭烟蒂,声音沙哑,“迟早也会被曝出来的,能够瞒得了十年已经出乎预料了。”
许裴之皱眉,“这么说,那人真的是你亲生父亲?是什么缘由,让你必须要把他禁锢起来?”
没有从亲情上质问这样做多么没有人性,而是笃定的问缘由,从某种程度上,许裴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立场。
丛峰瞅瞅萧亦为,见他沉默不言,忍不住道,“萧亦为那个父亲,就是王志安,根本就是个人渣!”
许裴之闻言,脸上倒也不显出讶色,以他对萧亦为的了解,会这样做必然是事出有因。
萧亦为突然开口,“丛峰,我自己来说。”
丛峰看了下萧亦为,又看了看许裴之,“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处理事情。”
他拉上门走了出去,把静谧的谈话空间留给两人。站在门外默默抽了一支烟,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苦笑了下,“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啊。”这个夏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室内一片寂静。许裴之安静的等待着,并不催促。
许久后,空旷的房间响起萧亦为低沉沙哑的声音,透出几分狼狈的味道,“如果可以,我曾经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的身世背景。”
许裴之皱了皱眉,立刻道,“我和你相交,从来都不是以家世高贵低贱来论。你不用这么在意。”
萧亦为神色微动,牵起嘴角似乎笑了下,低低感叹,“我知道……只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许裴之深有感触,再强大的人都有自己的逆鳞,如同他无法忘记小时候的阴影;而对萧亦为来说,就是他不想展现在世人面前的过去。
“我小的时候,家庭环境非常不好……”
缓缓的叙述声中,令许裴之好奇过的,萧亦为的真实人生展现在他的面前。
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母亲好吃懒做没有正经工作,孩子一直饥一顿饱一顿,被嫌弃是个累赘。
及至母亲嫌父亲赚不了钱,离家出走后,父亲脾气更加暴躁,逼迫不过□□岁的他偷盗别人的财物,把他当做敛财的工具,每天偷来的钱达不到规定数额,就是一顿抽打。
萧亦为说的时候很冷静,许裴之却感觉浑身发冷,似乎又回到幼时被母亲虐待的场景。
所以对于萧亦为的痛,他是发自内心的感受的到。
后来萧亦为忍受不了父亲的虐待,逃票上了火车去了另一个城市。身无分文的孩子不得不重操旧业的时候,幸运地遇到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好人。
慈祥和蔼的老人收养了他,给他饭吃衣服穿,让他上学读书。
他由衷地感激着老人,可惜好景不长,过了几年老人得了重病,医药费高昂很快便掏空了家底。
萧亦为为了赚钱给老人治病,听人说当演员赚钱比较快,便误打误撞进了演艺圈。
不是不知道一旦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很有可能被父亲找上门来,但为了尽快赚钱,那时也顾不得许多了。
“养父的病拖了几年,还是没能捱过去”说这句话的时候,萧亦为如鲠在喉,蓦地将脸埋在手心,高大坚实的身躯竟然有微微的颤抖。
许裴之不由按住对方的肩膀,试图把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对方。
萧亦为反手握住他的手,抬头双目微红,喉头剧烈滚动了下压抑住情绪,维持着冷静继续道,“我出名后,那个男人果然找上门来。”
可如果只是简单的索要养老费,萧亦为也不至于做到现在这步。
王志安染上了毒瘾,以曝光萧亦为身世来威胁他要钱。
彼时萧亦为成名不久,正是必须竖立良好形象的时候,容不得任何污点。所以为了安抚对方,他不得不给了许志安一笔钱。
可吸毒的人,钱如同无底洞一般,怎么够用?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