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裴之不是没有在电影里看过萧亦为的各种扮相。
古装的、现代的都很多,人设风格也大不相同,但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的民国装扮。
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色丝麻马甲,里面是一袭大襟右衽蓝色长衫,长至脚踝,在下摆左右两侧开衩。
他一手背在背后,右手持着杆碧玉烟枪握在身前,眉眼深邃,似笑非笑,烟枪在手里娴熟地打了个转,一身不凡气度仿佛穿越民国,闲庭信步而来。
他迈步走到许裴之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他,眼里一闪而过惊艳,那烟杆的一头挑起对方下巴,轻佻fēng_liú地道,“给大爷笑一个。”
许裴之:“……”神情淡淡地将挥手将烟杆移开。
萧亦为忽地勾唇一笑,“不笑,大爷给你笑一个。”
“你啊”许裴之终于忍俊不禁,“噗”围观工作人员顿时喷笑,看着萧亦为眼中带着几分惊讶:没想到大影帝私下这么喜欢开玩笑,果然和许裴之关系很好。
“各就各位了,萧亦为就说你,赶紧麻溜的准备,”不远处的陆羽拿着大喇叭呼喝,众人顿时做鸟兽散。也有人心里嘀咕,看样子大影帝和导演关系也不错,看来这部片子应该会很顺利。
而事实上,两大主演和导演卯足了劲儿冲着获奖而去,拍摄的进度可以说飞快。
“!”
舞台上,未施粉黛的素颜男子,一袭洗的发白的青衣,嗓音缭缭动人,身姿婉约,顾盼回首间,一笑倾人。
台下空旷,只有一个人坐在正中央,光线昏暗笼罩着他的脸,而台上闪耀,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双黑眸深邃沉稳,隐隐反着光。
沉言在台上练了两个小时的独角戏,杜三爷就在台下看了这么久。
不知道沉言是否看到台下有人,或者看到了,或者没看到。总之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自顾自地练习着。
而杜三爷就那样沉默地坐着,凝视着,眼中刚开始对戏子惯有的轻蔑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从社会最低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杜三爷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个声名煊赫的戏子,并不是常言道的那种故托身价,好以身侍人的那类人。
有人说他假清高,有人说他傲慢,但在杜三爷看来,沉言不过是真心热爱着唱戏。
只有真心热爱的人,才会在戏班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人登台练习,不知疲倦;他其实有注意到来人,能在这个时候进入到戏班里的,想必也是非富即贵,他却浑不在意,没有停止自己的练习,转而卑躬屈膝的问好;亦不曾把视线专注在杜三爷身上,故意勾引;他唱戏时专注无
比,眼里熠熠生辉,比星辰还闪亮。
面前的沉言,完全颠覆了杜三爷之前道听途说认为的形象。
而沉言的唱功也令他惊艳。杜三爷虽起于微末,现在的杜帮也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大派,经常和上流社会打交道的他一听便知道,沉言是真当得起“第一青衣”这个名头。
等到沉言唱完,杜三爷起身离开,没有打招呼,沉言躬身维持着谢台的姿势,直到对方背影彻底消失。
下台后沉言看着欲言又止的班主,神情淡然,没有询问哪怕一句对方是谁。
在他看来,当他站在舞台上时,不管对方身份是什么,往底下一坐,那就是听戏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好好唱一出。
那之后,沉言的日子似乎和之前差别不大。唯一的不同,大概是往常时而有权贵名为捧他,实则暗含包养的要求,现在一下少了很多。可他却声名更甚。
班主的阿谀奉承、戏班里的师兄弟看他眼光更是夹杂着嫉妒的歆羡,窃窃私语议论他背后有着更大的后台在捧着。
这一切,沉言如充耳未闻。
他只是延续着自己的习惯,每周一戏班休息那一天,未着妆容,素颜登台,自顾自地练习唱戏。
而那一天,必定有个身穿马甲长袍的男人独自前来,手持着碧玉烟枪,坐在空旷无人的台下,静静听完这一出。
台上台下,一个唱的专注,一个听的沉醉。偶尔眼神交汇,空气中似有无形的波澜划过。而杜三爷眼中暗流汹涌,任是谁都看得出他对沉言与日俱增的好感。
而沉言,是否又真的如他表现的那般淡然如水,波澜不惊?
“卡!”陆羽喊了卡,又叫萧亦为过来,指着监控里他的表演,压低了声音,“你眼神太过了,收一点。”
戏中那蓝衣的杜三爷,翘腿而坐,手持着碧玉烟枪,雍容中有一丝霸气,那俊朗容颜神情专注,而凝视台上人的眼神简直火热的吓人。
萧亦为没什么诚意地抱歉道,“哦,一不小心没忍住。”
陆羽一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气的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暗骂,“你个死基佬!我真是鬼迷心窍才被你拉进来拍这个片子!简直误上贼船!”
萧亦为施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晚了。再来一条吧。”
陆羽朝着他的背影无奈翻了个白眼,知道对方还是很敬业的,只是情之所至,也没有过多责怪,一挥手,“再来!”
……
半个月一晃而过,身为主角的许裴之和萧亦为都渐入佳境。这一天,剧组拍完了白天的部分,陆羽看着进度比计划还快,难得大手一挥,放了剧组半天假。
许裴之便借着请教剧中唱戏部分的名头,前去拜访穆老。
走过蜿蜒的墙壁长满爬山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