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为眼底燃烧着可以灼伤人的火焰,“我--”
“别说了”听到对方开口,许裴之又急又快地打断对方的话,仿佛生怕听到答案,或者会因为这个答案勾起某些隐秘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留情地推开萧亦为的怀抱,神情冷淡,“我先走了。”
而萧亦为误以为他表现出的是厌恶,身体一僵,没再阻拦,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推门离开,眼里的火光骤然熄灭,化为灰烬。
脚步声渐渐远去,萧亦为忽然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手背用力到青筋崩起,他埋首在臂膀间,垂头喘息,嘴角牵起苦涩的笑意,“糟糕了。”
“我说,你这几天拍戏完了都在磨蹭什么呢,半天都走不了。”
萧亦为刚上车,等候的丛峰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抱怨起来。
萧亦为靠着车窗坐下,丛峰递给他明天的戏的剧本,他却并没有抓紧时间看看,而是用力握在手中,忽然道,“我给裴之说我入戏太深,对他情不自禁。”
“呵呵”丛峰讥笑了下,“哦,你又来了。我说少骗点人,万一裴之有一天发现--”
话没说完,他忽然敏感地察觉不对,诧异地看向萧亦为,对方垂着头,额发遮挡住了眼神,看不到表情。
他坐在阴影下一动不动,仿佛凝固的雕像。
丛峰仔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想起前段时间裴之私下和他联系,含蓄提醒让他开导萧亦为,说他入戏太深。
结合这段时间的异样,拍戏时候的激情四射,丛峰得出一个令他震惊的结论,“你难道假戏真做,呸、不是,真戏假做了?”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萧亦为提议让许裴之演青衣是怀着私心,想要借此机会假戏真做。
却没想到,萧亦为竟然真的入戏这么深!
萧亦为皱眉点了支烟,丛峰连忙开窗户透风,他知道萧亦为其实不怎么抽烟,除了特别烦闷的时候。
“怎么回事?”然而丛峰做出一副倾听的姿势,萧亦为却不肯再说了,闷头抽烟,沉浸在无人察觉的挫败和混乱的情绪中。
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控,只入戏五分,故意表现出来十分,好让许裴之动容。
却没想到……杜椴谨这个人物的设定与他的现实生活高度重合,立即就让他沦陷了进去。
幼年时的不幸遭遇,让他们即使成年后功成名就,骨子里依然自卑又敏感;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对于想要的一定不择手段;无法将心意直白地告诉对方,只因为胆怯害怕被拒绝,所以选择沉默。
更重要的是,他们爱着沉言(裴之)的心一模一样。在戏里,杜椴谨对沉言绝望而沉重的
爱,又何尝不是他的真实写照?
会选择这样一部戏作为结束,也是逼迫自己和许裴之做个了断。
他押上了一切在赌,已经做了所有努力,如果还无法打动对方,也只能选择放手。
所以每顺利拍过一段戏,离杀青的日子越近,就越是煎熬。而对沉言(裴之)的爱慕也在日益加深,一幕戏结束他难以脱离情绪,往往有虚幻之感。在别人看来他演的很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入戏深这个暂且不提,”萧亦为闭眼,按捺住情绪对丛峰道,“杜椴谨比我本性要强势,我隐忍,但他不会。”
丛峰一脸“你他妈精神分裂了”的惊悚表情,“什、什么意思?”
“意思是,”萧亦为睁开眼盯着丛峰,黑眸沉沉,“我会顾忌着不伤害裴之而隐忍,但他不管对方身心,总之先强取豪夺了再说。”
丛峰匪夷所思,“……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萧亦为似厌弃自己一般别过脸,注视着漆黑的车窗,“我现在只要见到裴之的脸,就恨不得立刻上了他。”
“卧/槽!”丛峰目瞪口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而没有看到,男人对着黑漆漆的车窗,映出的眼底一闪即逝的火光,有着把人生吞活剥的炽热yù_wà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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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萧亦为自作孽,不可活。许裴之这边看似平静,实则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影响到了。
忙于工作的他很少发泄,这一回却是接二连三被萧亦为点起了火,回到家就进了浴室“泻火”。
过了很久才半蹙着眉出来,看上去并不怎么舒爽的模样。
回到床上想要休息,刚开始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萧亦为。
还忍不住胡思乱想,虽说对方入戏很深,可是那句告白只是对沉言说的吗。明明那么深沉而厚重的感情,就算入戏再深,也应该达不到那样的程度吧。
回想舞台上初见时萧亦为对他的欣赏、作为前辈时候的照顾有加、醉酒后的同床共枕、疲惫之后的互相按摩……
静下心来想着两人过往的相处片段,隐隐约约才发现,作为朋友两人似乎也太过亲密了点。
许裴之心乱如麻,萧亦为突如其来的告白令人猝不及防,如同一颗石子掉落平静淡漠的心湖,搅乱一池春水。
心底深处被沉言影响的部分有一丝隐秘的暗喜--戏里杜椴谨无法说出口的话,他终于得以亲耳听到。
只是,脱离了沉言、单单只是他许裴之的话,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厌恶?并不是。
是恶心?也没有觉得。
沉言和杜椴谨,相识相知相许,纵使掩藏着罪恶与阴谋,但那份情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