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夫这一次不客气地要求望闻问切一步不少,凤云宁巴不得配合。萧御还未检查,冯大夫诊了脉观了凤云宁眼底舌苔,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萧御见他神色有异,忙问道:“冯老有何发现?”
冯大夫示意萧御来检查,萧御拿出奇模怪样的听诊器,要丫鬟掀开凤云宁的外裳,准备先听一听胎音。
凤云宁现在宝贝着肚子跟什么似的,哪里肯让他近身,一声尖叫就欲踢开萧御。
“滚开!谁敢碰我的肚子!”
萧御侧身躲开,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皱眉起身。
“我早说我,这就是我的诊治方法。你使尽手段逼我给你医治又不愿配合,那恕我无能为力了。”
凤云宁恨恨地盯着他,邱嬷嬷忙上前轻声安抚。
冯大夫拉着萧御向后退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萧御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冯大夫,冯大夫向他点了点头。
萧御向邱嬷嬷道:“既然她不愿意让我看,那劳烦嬷嬷在她肚腹上摸一摸,把摸到的手感告知。”
邱嬷嬷向萧御点头,便哄着凤云宁伸手去摸。
邱嬷嬷似乎不知如何解释,萧御听了冯大夫的诊断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便道:“是否有些硬质、表面不规则、结节状突起?”
邱嬷嬷连连点头。
萧御眉头紧皱,联系凤云宁前些日子的症状,还有冯大夫的诊断,已基本可以确定,凤云宁根本没有怀孕,而是子宫肌瘤。
初时几个月因月经不调停了经,便被当作有喜的征兆。子宫肌瘤使肚腹渐大,凤云宁自然不可能感觉到胎动。这两个月月经恢复周期,又被当作流产的迹象,只是吃再多的安胎药也不可能有效。
萧御与冯大夫到外间相商,两相印证,二人的诊断竟然相同。
萧御以前虽也见过秦老大夫他们切脉诊病,这却是头一次见识到冯大夫仅凭脉相与面色眼舌便探查出如此细致的病情,他甚至没有触诊患者的肚腹。
当没有太多工具相助的时候,中医开辟了另一条只靠着大夫的手和眼便能透视人体的道路。
二人回到内室,萧御向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二人的凤云宁直言道:“夫人,我与冯大夫会诊的结论,你没有怀孕,而是宫内长了瘤子。”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凤云宁不敢置信地嘶声吼道,“你骗我的,你分明是故意骗我的!你想害我的孩子,我就知道!”
萧御觉得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分明就不信任他,又何必千方百计把他扯进来给她治病。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我们的诊断。夫人若不相信,大可再找些大夫来诊治。”以前的大夫想必都没往那个方向想,而且大多大夫也近不得凤云宁的身,就像那时的冯大夫,能看出胎相有异就是极限了。
邱嬷嬷却是一个踉跄愣怔在一旁。她们想过了很多种可能,却惟独没想到凤云宁根本没有怀孕。
凤云宁还在发怒:“胡说,你们全部是胡说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萧御和冯大夫都无意安抚,收拾起了医箱便干脆地告辞了。
出了院门冯大夫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不错,这样最好。不涉及到胎儿就好,这后宅和深宫都是一个样,凡是涉及到孩子的事,都不是小事。”
萧御笑了笑,二人正向外走时,却见一个瘦弱少年迎面走了过来。他脚步匆匆,所行的方向正是凤云宁的院子。
冯大夫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向萧御道:“那就是安国侯的长子,安天羽。唉,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安国侯和安国侯夫人没有一个看重他的,也不知这孩子有哪里入不了他们的眼。”堂堂安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却被养成了一副胆小内向的性子。
萧御一怔,这不正是当年被凤云宁换来的那个农妇的孩子?
安天羽不知别人正在身后议论他,只是先听到凤云宁院子里出来的下人在议论凤云宁并没有怀孕的事,心中万分焦急。他是知道他的娘亲对这一胎是多么重视和期待的,与对待他的冷漠无视完全不同。
如今却说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安天羽只怕凤云宁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母亲,母亲……”安天羽头一次失了礼数,飞快地跑进院子,穿过厅堂,进了内室,看到正在床上抱着邱嬷嬷放声恸哭的凤云宁。
“嬷嬷,我不信,我不相信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为什么啊?!”凤云宁恨恨地捶着肚子。
她不是第一次怀胎,其实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已经有了异样的感觉,只是她不敢细想。冯大夫和凤照钰的诊断一出来,她就已经信了大半了。
她千算万算,竟没算到这一胎根本是假的。
安天羽红着眼眶,上前去抱着凤云宁的手:“母亲,您不要这样,保养身子要紧。”
凤云宁眼眶含泪地转身安天羽,有些怔然地看了他片刻,面色突然狰狞起来。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奴才种子出身的孽障!你凭什么占了我儿的位子,你不配享受这一切荣华富贵!”
安天羽被她骂得一时竟愣住了,那涛天的恨意和厌恶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邱嬷嬷吓得连忙去堵凤云宁的嘴:“我的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凤云宁却不管不顾地挣开邱嬷嬷,一手捏住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