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楼的身世是好大一盆狗血。
金小楼的妈妈李晓梅是十里八村数得上的美人,金小楼的爸爸金山是十里八村数得上的混混,混混看上了美人,发挥一不要脸二不要脸三还是不要脸的精神,把李晓梅追到了手。
金小楼的外公外婆只有李晓梅这个独女,疼得眼珠子一样,又是送她上学,又是托尽关系给她找了护士这么个体面工作,自然不同意独女嫁给金山这个混混。
为此,金山恨上了金小楼的外公外婆,恐怕也连带着恨上了李晓梅。
金小楼的外公外婆最终没能阻止独女,李晓梅早已被金山哄骗着生米煮成了熟饭,在那个年代,基本不可能嫁给别人了。
后来金山靠着倒买倒卖发了财,又凭借着和三教九流攀上的关系,干起了包工头,成了安平县数得上的人物,对李晓梅就渐渐看不上眼。
李晓梅怀金小楼的时候,金山包了一个名叫安娜的夜总会小姐。
金小楼这个丫头片子出生的时候,金小楼的爷爷奶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过是为了提醒儿子别忘了给自个儿老两口盖小洋楼,才勉强给金小楼取了“小楼”这么个名儿。
当然,金小楼自我介绍的时候都说自己的名字取自“小楼昨夜又东风”,可悲的虚荣心啊。
金小楼出生三个月后,金山的宝贝儿子、金小楼爷爷奶奶的宝贝金孙出世了,于是乎,李晓梅母女的存在变得更加面目可憎起来。
数月后,金山干脆利落地把李晓梅扫地出门,方便迎接生了儿子的大功臣安娜进门。
李晓梅到婆家哭了一场,被婆婆用扫帚赶了出去,又到娘家哭了一场,就回县里上班去了,然后火速嫁给了医院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医生。
至于几个月大的金小楼被扔在了爷爷奶奶家,没人管没人问,屎尿全拉在裤裆里,饿得嗷嗷直叫,外公外婆找来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
金小楼她爸一家没人争她的抚养权,金小楼的外公外婆顺利地把她抱走了,含辛茹苦地养到了五岁。就在这时,金小楼的爷爷奶奶居然来抢人了。
你问他为什么来抢人呢,当然是小丫头长大了,可以干活了,而且金山的现任老婆才生了一闺女也就是金玫,正是要人照看的时候。他们老两口金贵,自然是干不来这活。
金山一家人多势众,况且人家要回孙女也是师出有名,下林村的村民又不肯掺和这事,金小楼的外公外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外孙女带走。
金小楼坐在她爷爷的自行车后座上,拧着脑袋回头望,哭着喊外公外婆,等到了爷爷奶奶家,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迎接她的,是奶奶皮糙肉厚的一巴掌,那酸爽,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从此,金小楼过起了比小白菜还苦的生活。比她小三个月的金皓总是欺负她告黑状引奶奶打她,比她小五岁的金玫嚎了,她也必定要挨奶奶的铁砂掌。
外公外婆来看她的时候,爷奶总是阻挠着不让他们说话,不巧碰到金山的时候,老两口还会遭到夹枪带棒的奚落,气得血压飙升。
金小楼外公外婆送来的吃的,总是进了金皓的嘴,送来的穿的,她爷奶也不嫌弃是小姑娘穿的,直接套金皓身上。
爷奶家里二层小楼,那么多房间,金小楼却只能在灶房床板搭的架子上睡,做事反应稍微慢点就要挨揍。
就这样,金小楼过了两年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遇到一位小学老师,她的命运发生了转折。过程如下。
小学老师:“上学了没。”
金小楼:“没有。”
小学老师:“这么大了还不上学啊。”
金小楼:“爷奶不给我上。”金皓就去县城上学了,一到爷奶家就找她显摆。
小学老师:“所有小朋友都要上学的,你爷奶不让你上学是违法的。”
七岁那年的夏天,金小楼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一个人穿过了满是墓碑坟包的树林,凭借五岁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外公外婆家。
金小楼躺在外婆的怀里,一遍一遍地说:“爷奶不给我上学是违法的,我要上学。我不要穿金皓脏脏的旧衣服,他们总打我,还不给我吃小鱼干……”
金小楼外公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爹要奉养,外婆只有五个姐姐,都嫁得不近,但他们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肯再把金小楼送给别人磋磨了。
最后是金小楼外公的爹,也就是老太爷在乡政府一个一个办公室地找管事的人,到她爷奶家解决了这事。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原因是工作人员说了,金小楼必须上学,而她爷奶不愿意负担她的学费,所以金小楼被重新扔回给了外公外婆。
金小楼一直以来很不理解,他亲爷亲奶为什么对自己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如果说是因为重男轻女,他们对金玫虽然远远比不上金皓,可该吃该穿该花的也没少过,为何到自己这就变了。难道就因为外公外婆曾经看不起他家儿子?
这个问题,她到现在也不明白。不过她也不准备花心思去想了,她只要在有生之年好好回报外公外婆和老太爷,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至于其他人,她没那个美国时间去理会。
对于金玫的挑衅,金小楼懒得搭理,坐在折叠凳上,整理自己的货物。
金玫见自己被无视,恼羞成怒道:“喂,你聋啦,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啊?”
金小楼故作诧异地抬起头:“这位同学,你是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