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夜晚是清冷的。
凉凉的风儿掠过河面,翻卷的浪花不知疲倦的“哗哗”吟唱。
借着夜幕,两支人数不多的队伍自袁军背后离去,分别奔向河岸上下游。
眺望岸边,袁旭小声向身后的祝公道问道:“一应所需,可准备妥当?”
“已是妥当!”祝公道应了一声。
“敌军人数众多,我军即便夜晚渡河……”一旁的张郃还是有些迟疑。
“众多?”微微一笑,袁旭说道:“后半夜便不多了!”
“既要渡河,应多备浮木。”自从来到岸边,袁旭的举动十分奇怪,张郃不太放心的说道:“因何却用瓦甑?”
“瓦甑串起,倒扣在河面,比木料浮力更强!”袁旭说道:“我军骑兵也可平稳渡河!”
张郃没再吭声。
他曾听说楚汉相争时,韩信木罂渡河。
然而韩信用的毕竟是木罂,袁旭却是要用瓦甑!
材质不同,难免张郃会心生疑虑。
“砍伐木柴动静太大!”袁旭说道:“公孙续也非蠢人,倘若看出什么,我等之前所做部署便是前功尽弃!”
“末将听凭公子驱遣!”越来越看不懂袁旭,张郃拱手应道。
驻扎北岸,公孙续也在凝望南岸的袁军。
他已下令将士就地取材,第二日搭建浮桥强行渡河。
一万兵马!
若胜不得区区三千人,公孙家英名将彻底沦丧在他的手中!
脸色铁青,公孙续用力攥了攥拳头。
夜色越来越深,袁旭、张郃以及对岸的公孙续,都是毫无睡意。
公孙续等待着天亮,一旦天明,大军便可搭设浮桥强行突破绵蔓水!
袁旭与张郃则在等着夜色深沉……
河风从身旁撩过,袁旭衣袂飘飘,比平日多了几分飘逸!
仰脸望了望夜空。
没有月亮,虽是漫天星斗,夜色却暗的深沉……
“传令,鼓角齐鸣!”眼见时辰不早,袁旭下达了命令。
两骑快马随即绕到军营后,分别朝着上下游飞驰而去。
对岸敌军点燃的篝火熊熊燃烧。
分布于军营中的篝火星星点点,与夜空中的星光遥相辉映,绵蔓水两岸,像是正进行着一场灯火盛会。
袁旭知道,这份宁静将随着号角和战鼓的响起而被打破。
绵蔓水北岸,注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袁旭的心情也越来越凝重。
将士整兵秣马,静静等待着渡河命令的下达。
天黑之后,袁军将士并未在军营中点燃太多篝火。
与对岸敌军相比,袁军的篝火仅仅只是几团可怜的野火。
看似不可能形成燎原之势的野火……
一声沉冗的号角划破了宁静。
号角响起,先是上游战鼓齐鸣,阵阵鼓声刺穿夜晚的深邃。
紧接着,下游号角与战鼓齐响,好似千军万马正欲强势渡河!
已经睡下的公孙续听到号角与战鼓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才起身他就嚷道:“何处击鼓!”
“将军,不好了!”贴身小校跑了过来,仓皇喊道:“敌军趁着夜色,迂回上下游,正在渡河!”
“分兵迎击!”听说袁军分兵渡河,公孙续喊道:“各调拨四千兵马,将敌军击退!”
小校应了一声,传达命令去了。
不过片刻,两支分别由四千人组成的大军,快速朝着上下游行去。
观望河岸对面,见敌军果真有了动静,袁旭朝身后摆了下手。
数百袁军抬着早已捆缚成片的瓦甑跑到岸边。
他们轻手轻脚的将瓦甑推进河中,以绳索固定,朝着对岸衔接。
由倒扣瓦甑拼成的浮桥,在夜色中很快成型。
瓦甑倒扣在河面上,空心的甑口集满了空气。
彼此相连,以空气为浮力,这条浮桥竟比木质浮桥稳当了数倍!
向上游和下游行去的敌军越来越远,袁旭抽出长剑,高声喝道:“过河!”
站在他身旁的张郃,最先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冲上浮桥。
祝公道、马氏叔侄以及张郃麾下将官,纷纷跟在他身后冲向对岸。
三千袁军,如潮水般涌上浮桥。
人数众多,幸而桥的浮力强劲,袁军将士踏在上面,只是微微晃动,瓦甑甚至连下沉都不曾有!
“将军,敌军渡河了!”才派出兵马拦截上下游的袁军,一个校尉跑到公孙续面前慌张喊道。
“什么?哪来的敌军?”吃了一惊,公孙续连忙问道。
“对岸敌军全线渡河!”校尉已是慌了,向公孙续问道:“将军怎办?”
“迎战!”身边还剩下两千人,认定袁军上下游都分拨了兵马,公孙续把心一横喊道:“敌军强行渡河,兵力必不如我!将他们赶回去!”
此时公孙续若调回赶往上下游的兵马,或许还来得及。
他认定袁军也是分兵三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千将士立刻摆起防御阵型。
盾牌林立长槊前指,数百弓箭手张弓搭箭纷纷上前。
公孙续所部阵列尚未完成,张郃已是冲上了河岸。
挥舞大刀,他怒喝一声,纵马杀向敌军!
“放箭!放箭!”眼看袁军登上河岸,公孙续也是有些忙乱,连忙下令放箭。
弓箭手纷纷松开弓弦,箭矢呼啸着飞向袁军。
冲上河岸的袁军,手持盾牌怒吼着扑了上来。
数百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