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退去,袁军将士抬水冲刷城壁上的血渍。
内墙血渍冲洗干净,外壁依旧残留着泛黑的乌血。
城门外,数辆攻城锤燃烧着熊熊烈火,木质锤身烧成焦炭色。
伴着“吱吱呀呀”的木头劈裂声,一只攻城锤的锤柄断裂,掉落在地上。
“公子。”袁旭正望着城外曹军,身后传来沮授的声音。
“沮公。”转身招呼沮授,袁旭说道:“尚未康健,不宜来城头吹风。”
“曹军已是后撤,今晚不致进攻。”沮授说道:“不知公子可愿与某手谈一局?”
“沮公雅兴!”抹了把沾在铠甲上的血污,袁旭说道:“待某洗去污秽,再与沮公手谈!”
沮授告退离去,袁旭也下了城墙。
回到官府,他令仆从烧了桶水,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换上干爽衣衫前往沮授住处。
袁旭来到,沮授慌忙出迎。
俩人见礼进入屋内,袁旭发现沮授已摆起棋盘。
分宾主坐下,沮授说道:“请公子执黑子先手!”
“沮公年长,某怎可执黑子。”袁旭说道:“还望沮公莫要相让!”
并不推辞,沮授取了黑子:“既然是如此,某失礼了。”
俩人在棋盘上落子,起先都是套路步骤,并无特殊之处。
下了没多久,袁旭发觉有些不对。
沮授下法粗犷,甚至可以说有些外行。
棋子落定,往往成眼不成气,袁旭并不需要耗费多少心力,就可将黑子围死、提掉。
黑子越来越多的被提掉,袁旭诧异说道:“沮公好似无心下棋?”
“公子谋略高远,某怎会无心?”沮授淡然一笑:“且行且看!”
又落了十多颗子,袁旭发现棋盘格局十分古怪。
黑子被提了不少,白子却并未占到先机,反倒隐隐有被压制的势头。
不敢大意。袁旭越发下的专注。
沮授下法依旧大开大合,袁旭提子却比先前谨慎。
快到半局,袁旭说道:“沮公棋路奇特,某虽攻势凌厉却不见占有上风。此局定是败了!”
“公子过谦!”沮授说道:“下棋有如打仗,此局乃为劝公子当放则放!”
“沮公弃子频频却不见败像,着实难能!”
“之所以弃,只因该弃!”沮授说道:“正如濮阳,公子死守此地于河北已是无用。何不早日弃之?”
“我等占据濮阳,尚可抵御曹操。”袁旭摇头说道:“倘若弃之,曹军必定全力拦截,将士疲敝何以为战?”
“河北袁军一旦赶至,公子再弃怕是更难!”
看着沮授,袁旭没有吭声。
话不用说的明白,他已知沮授何意。
“沮公是说……”
沮授点头说道:“官渡一败,邺城必将落入逢纪等人之手。公子莫非不知逢纪早有谋害之心?”
逢纪暗中与袁尚勾连,袁旭怎会不知。
沮授提起撤军,袁旭也已发觉不妥。
“曹军攻城甚紧。我军如何撤出?”
“濮阳乃是大城,城内粮草颇丰。”沮授说道:“公子可令将士带上数日口粮,趁曹军攻城突然杀出。”
“沮公此计甚妙!曹军虽是攻城,却非各处均有重兵。他攻何处我军便避开何处!”
“公子计略通达,授甘拜下风!”沮授躬身一礼。
曹军加紧进攻濮阳,邺城开出一支大军。
袁熙、袁尚率领一万将士,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向濮阳推进。
“父亲令我二人驰援显歆,显甫却令大军缓行,若是父亲得知……”袁熙有些担心。
袁尚淡然一笑:“二兄与显歆向来不睦,莫非也担心起他?”
“只是不欲父亲恼怒而已。”袁熙说道:“官渡一战。我军折损十万兵马,父亲气急攻心卧病多日。如今虽已痊愈却大不如前,若将他气个三长两短,为人子者怎可心安?”
嘴角勾着笑容。袁尚没有吭声。
他的表情令袁熙顿生不快。
眉头一蹙,袁熙说道:“显甫因何发笑?”
“某与二兄想法如出一辙,因此发笑。”袁尚说道:“行军缓慢,父亲即便得知,某也是有话可说!”
“有何话说?”
“显歆据守濮阳,城高池深。曹军即便强攻。没三两个月也是难以奏效。”袁尚说道:“我军前往濮阳,却是毫无屏障,曹军只须分拨一支兵马,便可将我等驱散!匆匆赶往不如待曹军攻城疲敝,成事可能反倒大些!”
袁尚的解释合情合理,袁熙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曹军围困濮阳,显甫打算如何援救?”走了一截,袁熙问道。
“二兄真欲援救显歆?”袁尚低声问道。
“显甫何意?”
“若是欲救,那便去救!”并未作答,袁尚看似随意的回道。
从他话中隐隐听出些滋味,袁熙正要追问,袁尚却抖着缰绳,催促战马加快了些。
显然袁尚不肯把话说的太过深入,袁熙也不好多问。
大军依旧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向前推进。
邺城袁军开出的消息很快传到濮阳。
城池被围的水泄不通,袁旭并不能及时得到消息。
曹军阵营。
眺望城墙,曹操面色凝重。
“报!”一骑快马进入军营,到了曹操近前,骑士跳下马背半跪行礼:“启禀曹公,袁熙、袁尚领军一万,正往濮阳赶来!”
得知邺城派出兵马前来驰援,曹操脸色越发难看。
“恭喜曹公!”荀攸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