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英姑家的地窖。
昏黄的油灯跳蹿这豆大的火苗,给地窖带来些许光亮。
用于储藏粮食的地窖空空如也,由于常年不用,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放在地窖中的油灯落满了灰尘,脏兮兮的。
朱煜躺在软软的铺盖上。
小村很穷,英姑家更是村中极穷的所在。
铺盖虽厚却是乌兮兮的,边缘还露出了黑乎乎的絮子。
浑身剧痛,朱煜从昏迷中醒转。
扭过疼痛到几乎僵硬的脖子,他发现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
浓烈的干土味和霉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你醒了!”挣扎着正要坐起,他听见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端着木盆,英姑来到朱煜身旁。
在他旁边坐了,她从盆里捞起湿湿的麻布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
“你伤的很重,不要乱动!”
“是姑娘救了我?”朱煜问道。
“将军倒在村口,是村子里的人救了你。”英姑说道:“我只是照应了几天罢了。”
几天……
朱煜一愣,向英姑问道:“敢问姑娘,我昏迷了多久?”
“七日。”英姑说道:“将军伤势过重,若非村里好者送了些草药,何时醒转还是不知。”
“多谢姑娘搭救之恩。”朱煜挣扎着想要起身:“我尚有要事,请姑娘代为谢过村中诸人。”
“将军要去哪里?”朱煜才起,浑身的剧痛又使得他倒了下去,英姑连忙扶住。
“找寻大军!”朱煜说道:“也不知徐州可否守住……”
徐州数次易主,住在村子里的村民对何人当家并不在意。
救下朱煜,不过是村民的一份淳朴。
并不知道他要找的是何人大军,也不清楚曹操与袁旭之间的征伐厮杀,英姑只懂得她不能眼看着这个男人出外送死。
“将军之心奴家懂得。”英姑说道:“伤势未愈,也行不得远路。不如先在村里静养,待到大安再去不迟……”
躺在铺盖上,朱煜无奈的说道:“只得如此。只是过于劳烦姑娘……”
“将军不必介怀!”英姑说道:“兵荒马乱,见人有难伸把援手,应是世人皆可为之事。”
朱煜没有言语。
他心中却是另一种滋味。
百人留守山岗,将士尽数战死。唯有他因与曹军厮杀无意中到了山脚捡了条性命。
打算寻找大军,却在村口昏死过去。
若非村民搭救,他必定已是殒命多日!
恩,终究要报!
在那之前他必须找到大军,让公子知道。与他并肩厮杀的兄弟没有一个怂包!
曹军退出徐州。
袁旭广贴告示募集新兵。
连年战乱,许多村庄早已没了口粮。
前来应征的百姓络绎不绝,其中却多是老弱,极少精壮。
但凡应征的老弱,袁旭均令人打发回乡。
看着那一个个没能参军,落魄离去的背影,袁旭心中很不是滋味!
“公子!”田丰来到他身旁:“自从招兵告示贴出,前来应征者已有数万,精选留下者,不过寥寥两千!”
“征伐多年。百姓已是疲敝不堪。”袁旭说道:“丁壮为了吃粮,多是投效豪雄,哪里还能征募到新兵?”
“原先投效者,五万已去四万!”田丰接着说道:“依着公子仅留精壮,徐州可调之兵,两万不足……”
“何人操练?”袁旭问道。
“赵安虎!”
“安虎年轻气盛,操练新兵难免有不妥之处。”袁旭说道:“田公还须眷顾着些。”
“公子得了徐州,打算如何?”田丰问道。
“连年战乱,百姓须休养生息。”袁旭说道:“若是急于进击曹操,兵无可食之粮。民无可耕之田,徐州如何保得?”
“公子打算……”
“薄税赋,免地租。”袁旭说道:“鼓励丁壮多娶妻妾多加生养!”
“此乃长久之计,曹操击破河北却是用不许久!”田丰说道:“一旦河北落入敌手。区区徐州如何抵敌曹氏?”
“只能靠董公了!”袁旭怅然说道。
他如何不知薄税赋、免地租,甚至鼓励丁壮多娶妻妾,使得历经战火的徐州恢复往日繁荣需要许多年头。
治世之策虽多,哪有速成之法?
他所做的,不过是为以往战乱擦屁股而已!
徐州校场。
数十名衣甲鲜亮的天海营将士全副武装,立于校场四周。
列着并不齐整队形的。则是衣衫混乱,完全没个兵样子的所谓蓬莱大军。
银甲白袍,赵艺跨步跳上高台。
环顾在场将士,他高声喊道:“都把胸膛挺起,别像是发了瘟的鸡似得耷拉个脑袋!”
黑压压的蓬莱将士挺直胸膛,队形依旧凌乱,精气神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看看你们的怂样!”指着蓬莱将士,赵艺喊道:“下邳被围,你等之中不少也是参与此战。尚未与曹军厮杀,便是吓得尿了!说你等是兵,某都觉着臊的慌!”
参与过下邳之战的蓬莱将士一个个把头低了下去。
从未上过战场的他们,面对曹军确实是如赵艺所说,许多人甚至两腿酸软,当时险些瘫软下去。
“看看你们的四周!”朝四处站着的数十名天海营兵士一指,赵艺喊道:“你等可知什么叫兵?他们才是兵!”
万余衣衫凌乱、队列松散的蓬莱将士朝四周望去。
“看看他们,再看看你等!”赵艺喊道:“有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