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湾。
高高的瞭望塔上,一身洁白笔挺军装的男子负手而立。望着海湾中湛蓝的波涛,他的眉间却是拧成了川字,似乎根本不为这瑰丽的海湾所倾倒。
“哥。”
朴可可端着饭菜爬上了瞭望塔,轻声说道:“吃点儿东西吧?”
“南征的队伍可有消息?”男子答非所问道。
朴可可轻轻摇了摇头:“家族的队伍出发时,梅里吉安才刚刚对自然之林宣战。如果他们要等梅里吉安家族的队伍抵达后,再行攻打自然之林的话,此时应该还没开战吧?”
“山下进巴不得独揽全功,他会等梅里吉安会师?”男子苦涩地摇了摇头,随后却又道,“希望他这回能开窍吧,不然……那可是家族绝大部分的力量啊!”
“哥……难道你真认为,此战我们会输?”朴可可皱眉道。
“如果只有我们和梅里吉安两家的话,短时间内可能赢不了。”
男子缓缓道:“如果苏吉利、炎华和皇室依旧自顾不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胜算会逐渐增大。如果苏吉利家族倒戈,那我们必胜无疑。但是……如果这三家人哪怕有一家出手协助自然之林,我们就会很不妙了。如果……”
朴可可急道:“如果什么?”
“如果山下进那个蠢货贪功冒进,没有与梅里吉安的队伍会师的话——”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可话还没说完,瞭望塔下便传来了一声呼喊:“少爷!”
男子闻言,猛地向下望去:“何事?”
“家,家主大人来了!”塔下的侍卫答道。
男子闻言,瞳孔猛地一缩,身子随之一颤。身后的朴可可见状陡然色变,急忙扶住他:“哥,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子这么白?你到底多久没吃东西了?”
“没事。”男子苦涩地摇了摇头。
朴可可心中一动:“家主他这时候来东极湾是什么意思?”
“两种情况,一种不好,一种……很不好!”男子瞧了一眼朴可可端上来的那一小壶清酒,淡淡一笑,一把将其抄起就往喉咙里倒。自嘴角流下的酒渍,浸湿了整洁的前襟。
“哥?!”朴可可一脸愁容。
“呵呵……我倒是希望,他是来找我耀武扬威,奚落于我的。”
男子苦涩地摇了摇头:“可是今天这时候……梅里吉安的人应该还在半路上。”
说罢,他轻轻推开朴可可,心情沉重地走下了瞭望塔。
“则仁。”山下建人一见到男子,立马站了起来。
看见山下建人略显苍白的脸庞,金则仁苦涩地笑了笑,冲他郑重一礼:“家主大人。”
山下建人滞了滞,随即朝左右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众侍者恭敬一礼,随即便迅速退出了房间。
待得室内只剩他和山下建人,金则仁开口轻声问道:“还剩多少人活着?”
山下建人身子一震,随即整个人都佝偻了下来,颤颤巍巍地拿出了一个海蓝色的生命印记:“就,就剩他了……”
“就剩他了……就剩宗正一个人?”
看着山下建人手中这个生命印记,金则仁如遭雷击,不由得向后跌退了一步,眼神中出现了刹那的呆滞:“宗和、阿魁、则立……他们,他们都?”
山下建人沉痛地点了点头:“就在昨天晚上……宗族祠堂的人来找我。我过去一瞧,他们的生命印记已经碎灭了大半。我当时就将报信那人灭了口,然后封锁了祠堂。可没过多久,剩下的人,包括阿进,都——走之前我还特地私下叮嘱过他,要等梅里吉安会师!则仁,我错了,我有私心,我不该让阿进领军的!”
“一夜之间,全军覆没……”金则仁脚下一软,竟是瘫坐在地,摇头苦笑道,“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山下建人声音颤抖道:“我暂时把消息封锁了,目前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个消息。则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时至今日,您才来问我怎么办?”
金则仁嗤笑了一声,面色陡然一变,歇斯底里道:“家族人手折损了这么多,无数位置出现了力量真空,如今连维持日常运转都捉襟见肘。我哪知道该怎么办?!”
山下建人闻言,两眼中透出一丝绝望:“则仁,则仁你先消消气。是我自私是我排挤你是我不好,这样,现在我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你,重邦家族就靠你了啊!”
“怎么,想退缩,想推卸责任?”金则仁冷冷一笑。
“不,我是认真的。”山下建人慌忙说道,“只要你继任家主之位,我立马自尽向海神谢罪!”
金则仁一愣,深深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山下建人看了金则仁一眼,一咬牙退后两步,拿出了一把礼仪场合用的太刀,沉声道:“则仁,重邦家族,就交给你了!”
锵——
一把魔杖,架住了山下建人捅向他自己腹部的太刀。
“够了。”金则仁淡淡道,“如今家族本就缺人手,家主大人还是留好有用之身,为海神冕下尽忠吧。”
“是,是是。”山下建人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说道,“那,我们如今到底应该怎么办?”
金则仁看着失魂落魄的山下建人,苦涩地摇了摇头:“别无他法,逃吧。”
“逃?”山下建人闻言一怔。
“逃。”金则仁沉重地点了点头,“如今的我们已经失去的自保之力,但你我现在还站在东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