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州城外,孛罗帖木儿的中军大帐内,一众元军将领正神情肃然地议论着什么,只听孛罗帖木儿朗声道:“诸位,红巾贼寇虽然遭受重大挫败,但仍有三万余人龟缩在滦州城内,另外据抚宁守将传来的急报,正有一支红巾贼寇快速赶来,这支红巾贼寇过城不攻,显然是要救援关贼部。”
“关贼部一两日内难以攻破,所以本平章的意思是暂时不急于攻打滦州城,先摸清那支从辽阳来的红巾贼寇的底细,再做应对。”
“在这段时间里,大军沿护城河堆筑土墙,隔断城内红巾贼寇和外界的联系,我军围困关贼部已有数月,等解决了来援的红巾贼寇,关贼部也差不多该弹尽粮绝了,介时再发动总攻也不为迟!”
此言一出,大部分元军将领都点头认同,这时,万户安吉斯身后一个面容清秀,年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将领忍不住插嘴道:“平章大人,我军长久围困滦州城,虽然可以使红巾贼寇弹尽粮绝,但是,城内的平民百姓怎么办?”
这一谏言来的比较突兀,话音刚落,帐内众将的目光便齐齐集聚在他的身上,少年倒也胆大,面对众人的目光,竟也镇定泰然。
安吉斯偷偷瞄了孛罗帖木儿一眼,见他没有对少年的违矩生气,遂佯作斥责道:“张世美【张玉,字世美】,你好大的胆子,中军大帐议事,你一个小小百户怎敢胡言乱语?还不滚出大帐去!”
张玉知道安吉斯平时很看重自己,此时一听安吉斯呵斥,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连忙告罪着退出大帐。
张玉离开后,安吉斯又开口说道:“诸位,城内的关贼向来标榜爱民护民,不会取民间一物,不会奸民间一女,待其弹尽粮绝时,如果他们真的爱民如子,就不得不出城投降,反之,如果他们食言,敢抢城中百姓的东西,那滦州城的平民百姓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到时与我军里应外合岂不是更好?”
“好!”孛罗帖木儿闻言猛叫了声好,向安吉斯吩咐道:“你带着本部兵马去一趟卢龙城,协助卢龙城守加强守备,千万不要给红巾贼寇任何可趁之机!”
“是!”安吉斯施礼应下,又准备向其他将官告辞,可是刚把脸转过去,腰还没弯下,外面已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似乎颇为急切。
孛罗帖木儿眉头皱了皱,叫来两名侍卫出去看看情况,安吉斯也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侍卫带了名满身血污的元将过来。
这名元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叫道:“平章大人,大事不妙啊,卢龙县城被红巾贼寇趁夜偷袭,失守了!”
“什么?”孛罗帖木儿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刚提到卢龙,正准备派军去协助守军加强戒备,可卢龙怎么就失守了?!
军中七成的粮食辎重都在卢龙,城池失守,意味着不等滦州城内的关贼部弹尽粮绝,元军自己就先弹尽粮绝,更重要的还是对军心士气的打击!
“怎么可能失守?红巾贼寇有多少人?”孛罗帖木儿也是瞬间流了一头一脸的汗水,急声问道。
曲靖先前没有估错,卢龙守军的确只是六千余人,不过,守军虽少,却是屯放粮草物资的重地,孛罗帖木儿不敢殆慢,卢龙守军多配弓弩、火器,就连大炮也有十几门,卢龙即使被数万人围攻,他也有把握守到援军赶来,可偏偏就失守了。
“平章大人,因着夜深,红巾贼寇人数不清楚,但当时情况是这样的......”由于赵家军只爆破了一座城门,有相当一部分元军从另外三座城门逃走,破城的经过并不是秘密,这名元将把打听来的情况如实道出。
帐内众将了解了大概,脸色都沉凝起来,以偷袭的方式夺取卢龙县城,与他们印象中的红巾军硬打硬冲的风格不符啊,显然这一支红巾军的领军将领很难缠,而卢龙县城意外失守,也打乱了他们围困、迫降中路伐元军的计划!
帐内众将开始叽叽呱呱商讨起对策,因为缺乏第一手的情报,短时间内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孛罗帖木儿拍板先查清来援红巾军的底细,再做应对。
..
而在滦州城内,府衙大堂灯火通明,大统领关铎高踞上首,两边各以二统领破头潘,三统领沙刘二为首,分坐着十余人,堂内众人有相当一部分身上带着伤,气氛也极为凝重。
“他娘的!”二统领破头潘恨恨道:“想不到这孛罗帖木儿如此难缠,昨天如果不是他布置了四道伏兵,说不定我们就冲出去,赶往辽阳了!”
“哼!”沙刘二也冷哼一声:“我看辽阳那姓赵的小崽子也是翅膀长硬了,他在辽阳混得风生水起,拥兵数万,前番说好派兵接应,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他这分明是摆个姿态让天下人看看罢了!”
这话刚落,破头潘的心腹陈黑虎便接过来道:“三统领说的不错,那姓赵的小崽子大话说得好听,大家都是红巾弟兄,他即便拼个元气大伤,也要将我们救出去,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存有让我们与鞑子两败俱伤的心思,他好从中取利!”
“行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赵信的老上司,现在升任万户的张忠眉头一皱,不悦地喝止道。
张忠是关先生【关铎】的心腹,为人义气忠直,在中路伐元军中颇有威望,他见几位头领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污蔑自己昔日信重的下属,当然不愿意。
张忠厉目一扫,转换话题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