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得罗老夫人允许,福了福身,都没抬头金氏一眼,径直走去入席用饭。
金氏气得眼睛通红,反倒没有了眼泪,一张脸却扭曲狰狞得有些吓人,马氏的小女儿瞧见,忙扑到母亲怀里,吓哭了。
外头男席沉默无声,罗真除了和锦绣在一起时嘴巴多些,平常本就寡言少语,罗松和金氏的事,他更是懒得搭理,自顾为祖父斟酒。
而一桌上到底有三个是金氏所生,母亲被责难,做儿子的难免都有些抵触情绪,特别是最小的罗容,忍不住对罗松说道:
“父亲不该如此待母亲,母亲是正室太太,堂堂世子夫人,让妾室立规矩有何不可?母亲没脸,我们兄弟又该如何?”
罗松默了一默,他料不到自个的母亲会说那番话,他是喜欢善解人意、体贴柔顺的叶氏,且叶氏不是寻常妾室,她乃大族女子,是贵妾!不该被轻视立规矩,心里恼火就不由自主地抱怨金氏,口不择言,可他目的只是要刺激一下金氏,没想过要让她落这么大面子!
但不管怎么样,也还轮不到儿子来教训老子是吧?
罗松朝着罗容瞪眼,斥道:“给我闭嘴!谁教的规矩?大人说话做事,有你插话的份吗?”
罗端和罗方相互对视,目光略一交集就很快分开,原本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罗容涨红了脸,他都十六七岁了,自个屋里也有两个通房,早知晓正妻与妾室不能同等对待,怎么就不懂规矩了?父亲这样,简直太霸道!
国公爷抿下最后一口酒,放下杯盏,什么都不说,起身离席,背着手沿廊庑慢悠悠踱步朝正堂去要茶喝。
他是这府里最高位者,吃饱了就走,无需向任何人告退。
刚才的事,明知是老太婆和儿子做得欠妥:没有哪家人会同情妾室打压正室,哪怕妾室再有理,也不能够越过正室,让正室受委屈!
金氏有些不一样,她本是庶女,当年得老太太抬举,罗松要死要活喜欢她,加之能生会养,才由贵妾抬为正室,如今的叶氏同样是贵妾……就不必理会了,把叶氏抬进府的初衷不正是如此?且由着她们去吧!
叶氏眼见着是得了罗松的爱护,她吃不了亏,而金氏,吃些苦头不算什么,她自作自受!
以往成国公对内宅事务从来不管,也不去了解女人们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只以为深宅妇人,再如何也翻不出大天去!谁知近期却听罗真频频提及金氏,国公爷也让人去查了查,金氏果真是胆大包天,公然妄议朝政,臆测朝廷前途走向,怂恿丈夫儿子做好站队准备!这还不算,她一个妇人竟敢不与男人商量,擅自行动起来,想让女儿攀附贤王……
成国公惊出一身汗,也大为恼怒!如果不看在金氏为罗家生育了五个儿女的份上,她如此狗胆妄为、祸乱国公府、欲败坏几辈子人用性命维持传承下来的罗氏基业,定然要了她的命!
做为警告,不过是往罗松身边塞个女人分了她的宠,让老太太弹压一下,再敢不老实,还有后招等着,到时可就顾不得她的子女们怎么想了!
罗容那小子刚才所说的脸面,更是不屑提:若由着金氏胡作非为,毁了整个罗氏家族,命都不保,还有谁要看你脸面?
国公爷走了,其他人陆续离席,跟随国公爷往厅上去,茶席已设好,热茶点心各种时鲜果品摆了满桌,这是节日里的习惯,饭后全家男女老少会聚在二堂上坐一会,饮茶说话,享受亲情和天伦之乐。
罗方走去扶老太太,顺势微笑着和老太太身边的郑六姑娘说了几句话,郑六姑娘虽端庄自持,面对罗方主动关怀,仍闹了个霞飞满脸,无限娇羞,郑氏自是乐见他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笑吟吟地招手叫灵芝来,两人一起扶着老太太先行离开,让罗方和郑六姑娘落在后头,方便他们多交谈几句。
待老太太她们走出花厅,罗方自然而然地走去扶起金氏,郑六姑娘见状,也跟随走去挽扶金氏另一边手,罗方眼望着郑六姑娘,笑容愈发温柔含情,郑六姑娘羞得更加抬不起头,罗姝到底年长见得多懂得也多些,很知机地拉着罗妍走来好言哄得郑六姑娘一起先行走开,留下罗方搀扶着金氏慢慢走,一边小声交谈,不知罗方说了什么,金氏抽出帕巾拭泪,得到儿子解劝,她是越发委屈伤心,不过心情好很多了。
罗真带着锦绣走到对面廊庑下观赏盆景花草,消消食,饭后不饮茶,只喝白开水,这是受锦绣影响,罗真自己也喜欢喝白开水,何况他们家的白开水清甜甘爽,与众不同。
两盆长势茂盛、点缀着无数娇艳花朵的名贵南诏茶花将他们身影遮掩了一半,别人没看见他们,他们却是将外面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锦绣对罗真笑道:“论整治后院,罗家男人倒是各有特色:老太爷手段粗暴但讲究实效,三老爷保持了他喜新厌旧的本性,罗方的法子比较常见,但也是最有用的哦……瞧罗方这面面俱到的,把所有女人都讨好了!”
罗真哼了一声:“那可未必,你那香菱丫头不是有人在这边么?上次你去净室我可替你听禀了:说的正是他那院子,什么书房里新得宠的丫头跑去打了屋里的通房,又砸了江侍妾的琴……乱得一团糟!你没事收集这些消息做什么?”
“不是无聊嘛,这么劲爆的娱乐新闻,你怎么没告诉我?”
“少听这些污糟事,得闲练你的心法去!”
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