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幕开发组疲于奔命地补漏挽救时,不可挽救的事情发生了:
聚变反应中心的高温高压改变了反应条件,蓬勃爆发的电子流更产生了天花乱坠的感应磁场,紊乱了原本规律的磁感线。所以在核火球盛开绽放的瞬间,铁幕磁场竟然刹那紊乱失效,仿佛帷帐被撕开个洞。
接着,后半束硕果仅存的高能粒子束,竟然冲破核火球的高压环境,激发霞光,承受损耗,从恢弘喷薄的蘑菇云中心破壳而出,从堪比烈阳的核火球中央穿透而下,宛如一支去势未绝的利箭,穿云破日,轰向地底。
庄言和铁幕小组没有推算到这一切。铁幕是人工奇观不是上帝屏障;庄言是区区人类不是大预言师。他们只想到利用磁场来分离质子和中子,但是没料到对方会使用大药量全功率持续轰击,导致聚变反应恰恰在铁幕磁场中轰然爆发,在大西北荒原上点燃一轮烈日,这造物主级别的恒星反应直接撕裂了铁幕磁场,导致一束残存的高能粒子成为漏网之鱼,笔直轰击栖凤基地本体。
如果经费充足,条件成熟,光明正大,环境优渥,也许铁幕小组会分情况讨论,推演出这一幕,进而思考出预防方案。但是铁幕工程是庄言偷鸡摸狗做出来的灰色产物,是限时十天快马加鞭赶制出来的速成品,是寥寥数人日夜兼程疲惫交瘁提交的残次品。
他们能让铁幕干活儿就不错了。至于铁幕和审判之光对轰的结局?他们毫无经验,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结局已经产生,虽然铁幕小组浑然不知,但是摧枯拉朽的粒子束轰击在已经穿孔的栖凤装甲上时,会明确地给出答案:铁幕挡不住审判之光。
如果一支研发团队十天的工作,能抵御超级大国挥金如土才横空出世的决战超兵,那才他妈的人神共愤。
庄言以一己之力,将铁幕推动到这个地步,已经到了极限。虽然他依旧在拼尽全力排除层出不穷的error,带领团队不顾一切地保持铁幕的协同运作——但是他已经被判输了。粒子束轰穿栖凤装甲的时刻,就是万籁俱寂之时。胜负铃已响,他还不知道。
他还没当过英雄,就要当英灵了。
紧锣密鼓的现实继续展开。在基地里的人快被震波摇出脑震荡的时候,硕果仅存的粒子炮终于寸寸轰碎在栖凤外壳装甲上。这货真价实的轰击面给了中子流和质子束苟合的完美环境,于是在试管结构的底部,在这密不透风的隧道尽头,狂野暴烈的核反应再次触发,核火球膨胀鼓舞,高温高压无路可投,狂躁暴烈地蒸发了栖凤外壳装甲,与此同时,唯有如火龙奔窜,才能发泄这太阳表面一般的炽烈温压。
于是,宛如一尊炮膛长达两公里的地球大炮,向天空喷薄了一束磅礴红光,被高压加速的空气炮携带炽热的核火球破土而出,冲天穿透,将天空的极光撕裂成左右两半,将触及的雨水远远蒸发,闪电被直接吞没,乌云彻底洞开,邻国都能看见,这横截面比体育馆还大的漆黑深渊井喷着直径一公里的高速烈焰,并且浑圆如柱,穿透云霄。
连滚滚乌云都被核火球直接蒸发吞没,当烈焰摇摆破灭后,它竟然在滂沱大雨中,在无边乌云上,生生开辟了一方蔚蓝晴空!虽然在滂沱暴雨中,这方晴空像抽刀断水似的被周边雨云迅速积压占领,回归倾盆雨势,但是这风暴中心局部晴朗的诡异天象,牢牢镌刻在目击者大脑里,终生难忘。
暴雨刷洗大地,火柱却日了苍穹。
反冲而出的核火球都狂暴如斯,在两公里地底的栖凤装甲层遭受了何等毁灭性轰击,可想而知。
于是一波史无前例的地震摇断了栖凤基地a层的承重结构。疏散完毕的a层生活区顿时崩塌倾陷得像雪崩,精美装潢的天花板上,开枝散叶的裂纹飞窜爬行,然后天花板轰然陷落,脆弱的预制板稀里哗啦砸在地上,坚固的钢筋撕裂崩断,倾斜挂在天花上摇摇欲坠。
在这无与伦比的轰击下,就算栖凤基地经过地震局的全面加固,能够承受7级地震的直接冲击、加上精选的地理位置得到了花岗岩层的依托巩固——震波依旧穿透22层装甲层绵延荡开,整个上层基地就像被壮汉抱着乱摇了一阵,差点拉断承重结构。
基地里的全部人口已经陆续撤离到c层以下,正在向d层剑炉入口移动,所以没人看见22层防护装甲被爆开的瞬间——看上去整个基地像一枚颅骨,被人用手枪顶着爆了头。
只见a层上头,严密钉合的合金穹顶上,蛛网裂痕一闪,骤然红透,刚刚还像枪伤的血迹,正在“由点及面”地洇开,突然便喷饭似的炸开,红热炽亮的钢水像喷泄的山洪,夺路四射,喷在地板上烤得瓷砖“噼啪”炸裂,粘在实木装修和窗楹门板上,便像荧亮红漆似的扑簌滚下,刹那点燃了窗帘和桌椅。
这喷薄溅射的钢水洪流,宛如液态烈火,有机物触之即燃。
而在穹顶装甲烧穿炸透的瞬间,蓬勃高压轰进a层基地,仿佛能看见空气为之扭曲一塌,一股空前强劲的空气炮轰然扫荡了a层所有门面。舱门在冲击波下脱框撞进卧舱,玻璃同时轰然粉碎,整个瓷砖地面齐刷刷塌陷一分米,碎成比压缩饼干还紧实的厚重粉末,愣是护住了b层的穹顶和钢架结构,没有塌下去。通往b层的三大密闭阀门同时轰然凹陷,像锡箔纸被打了一拳,却愣是没倒,就算留个大坑都牢牢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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