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顿夫人看见查理的轮椅时,马上站起来,紧张内疚地摇头喃喃道:“我应该相信你的话,上校。真的……我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上帝之矛会第一时间轰击那个国家。我没想到会宣战……”
“恐怕我已经没有可以效劳的了。尊敬的夫人。”查理淡淡地说。他环顾了一圈,看见外事国务卿已经松开了领带,软在圈椅里低头扶额,似无颜见人。外事国务卿和科林顿夫人是党内同伴,所以交谈颇多。而总统办公室里只有查理和国务卿。
可见总统与外事国务卿私谈过以后,决定再听听查理的个人意见。她紧张地坐下来,揉着双手要求:“我希望仔细考虑你昨天的话,上校,事实证明你的危机感比常人更强,更敏锐,马歇尔说的没错,这是历经生死才磨练出来的老兵直觉。这一次,我会认真听。”
“昨天是我恐慌发作,服药之后症状就消失了。”查理面无表情,“容我冒犯,总统大人,你其实非常清楚后果。无论是您,还是尊敬的顾问们,以及这位高贵的国务卿,你们都经验丰富,智慧过人。你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您依然做出了选择,不是吗?接了那通电话之后,您依然做出了选择。”
科林顿夫人哑口无言,张口瞧了查理一阵,看见这个敏锐的老兵冷漠得像一尊雕塑。总统知道伪装已是徒劳,只好无奈低下头,和外事国务卿一样扶额喃喃道:“这场胜利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动应战的美利坚会获得国际支持和舆论正义。同时有可能重新巩固美元的地位。如果胜利,产生的利益和价值会超过前十年军事行动的总和。所以在此之前,我需要确定,您昨天推演出来的‘危机’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威胁到联邦的胜势。”
查理没有回答总统。他袖子里的手颤了一下,然后慢慢摸住扶手,开始倒车。在逐渐背对总统的时候。查理心如死灰答道:“战争没有胜利者,不管胜负怎么判。这一点您很清楚,所以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外事国务卿不同意。他抬头森森瞧着查理,愠怒道:“你听上去反而像个绿色环保组织的小妞。这场胜利可以让美元重回黄金时代的巅峰。讨厌的黄皮猴子再也不会争抢利润了!想想那时候的光荣!”
查理的轮椅停了。他扭头瞧国务卿,面无表情道:“利益富集衍生政治构架,政治分歧带来战争岁月。所以战争只不过是政治的儿子,金钱的孙子,为何被你鼓吹得崇高起来?总统很清楚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不是人。是金钱。但是我必须提醒总统阁下。”
特工打开门,查理的轮椅滑了出去,声音渐远:“美元的利益不等于公民的利益。您是捍卫宪法公正的联邦总统,不是任人驱使的猎狗和奴仆。”
副国务卿身体一摇,软软跌坐回圈椅里,竟再无一言。科林顿夫人板着脸沉默思索,表情千变万化。
“至于胜败。”查理的轮椅在门口停了一下,身经百战的上校冷冷警告:“推销战争的人当然要告诉你‘一定会赢’。就像柜台小姐发誓洗发水一定能止痒去屑飘柔润泽一样。您之所以欺骗自己,是因为您没有反驳的勇气,仅此而已。”
冷冰冰说完。出言不逊的上校已经离开总统的视野,无动于衷地离开。
外事国务卿憎恶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咬牙切齿:“他自恃多几块勋章,简直目中无人!”
科林顿夫人扶额无话。查理的话刺中她的心窝,现在的她不仅没有反驳的勇气,甚至没了反驳的力气。
“给我接国防部。”科林顿夫人鼓起力量,拿电话吩咐秘书,“我需要确定飞弹拦截系统的作战效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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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林顿夫人走进作战会议室,郑重地并膝肃立,向在座的军官郑礼貌点头。在座的九位军官齐刷刷起立。向总统致礼。
马歇尔将军站在投影仪旁边,向科林顿夫人挨个介绍在座的军官。
总统拉开椅子矜持坐下,双手搁在膝上,直奔主题:“自上个世纪以来。联邦花费大量预算建立了庞大的卫星火控系统和战略飞弹防御体系。现在,它发挥威力的时候到了。现在我们面临一个巨大的挑战,同时也是本世纪绝无仅有的良机。对手已经抛出了最后通牒,他们的战略飞弹已经在加注燃料了,如果我们无动于衷,明天太阳下山前。他们就会在联邦各州点亮无数个新太阳。”
科林顿夫人锐目扫过各位资深老练的军事专家,全然没有老妇人的优柔寡断,斩钉截铁道:“我想知道,纳税人重金打造的战略飞弹防御体系,能不能在我们把东方夷为平地前,抵挡住敌方铺天盖地的核弹头。”
马歇尔将军扭头看了一眼科林顿夫人。他看到这个老女人面无表情,果断凌厉,虽然坐得优雅笔直,却口吐杀机,毫不留情,和接机时的软弱模样大相径庭。
五星上将心头一凉,他这才隐约触摸到这个总统的真面目。
无奈,软弱,踌躇,那都是给弃子看的戏码。当她开始考虑真正的抉择时,她可以拿上亿人命做赌注孤注一掷。
只要利益大到足够让她动摇。
说到底,科林顿夫人和金匠没有本质区别。她是金匠党派推选出来的候选人,自然代表了党内利益,为金匠服务,替战事拉票。联邦历史上既然有了一个泰勒,就不会出现第二个。
所以,科林顿夫人本身就是主战派,只